司慕涵拧紧了眉头看着官锦,“你跟执儿说的?”
官锦神色没有异常,点头道:“臣侍幼时在临淮城生活,而临淮城是土著探子最密集之地,而臣侍记得,母亲也跟臣侍说过,而臣侍也曾经见过了一些母亲抓获的土著探子身上的确是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前些日子臣侍与执儿说起了旧时的事情,便也提过了这件事,执儿好奇,也是想为陛下分忧,说长大了之后定然为陛下将所有土著探子都给抓住,臣侍便依着记忆将那印记给画出来让执儿看过。”
司慕涵闻言有一阵子沉默。
司予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当时的情况虽然混乱,但是执儿既然说是看见了,那还请陛下彻查一番。”官锦神色严肃地道。
司慕涵收回了打量着官锦的视线,“嗯,朕会让人去查查的。”随后便站起了身来,却见女儿的脸色很差,“执儿……”
“执儿别担心,便是你看错了,母皇也不会怪你的。”官锦先司慕涵一步说道,“你也是紧张大周而已。”
司予执猛然吸了一口气,“母皇,若是儿臣看错了,儿臣甘愿受罚……”
“什么罚不罚的。”司慕涵笑了笑道,“母皇知道你也是好心,放心,母皇会让人去彻查这件事,若是真的,那你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不实,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不要放在心上,母皇也不会怪你,好了,母皇先回御书房,好好养伤,烦恼的事情便交给母皇来办。”
司予执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司慕涵又安抚了女儿几句随后方才离开。
便在司慕涵走了之后,官锦使退了宫侍,看着脸色同样不好的女儿,艰难地开口,“执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有,知道了多少?
司予执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忽视了那般重要的一点,更没有想到,居然是父君帮她圆了这个慌,她看着父亲发白的面容,虽然很清晰地听见父亲的话,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执儿……”官锦心如刀绞,“你恨父君对不对?”
他怎么会这般的忽视,怎么会?
那****与格丹争吵之时执儿的反应已经有些不寻常了,可是他居然忽视了。
执儿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日子,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他这个父君的?
如今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她的母皇面前说了这样的谎言,她心里究竟承受了多少?
官锦从来便不想让女儿如同自己一般承担这般多,可是,最后,却还是累及了女儿。
司予执听了父亲这话,立即摇头,“儿臣没有!”
官锦伸手将女儿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对不起……执儿……对不起……父君对不起你……”
司予执心里也是难受之极,除了难受之外,她还有愧疚,她没有说话一直任由着父亲抱着。
好一会儿,官锦方才从过于失控的情绪当中回过神来,“执儿,告诉父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予执吸了口气,然后声音也是艰难地道:“两年前……一个晚上……下了雷雨……儿臣知道父君怕夜里打雷,便想着过来陪着父君……然后,儿臣听见了……父君和格丹在吵架……”
官锦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两年前?”
“是……”司予执垂下了眼帘,便是已经过了两年,她也始终无法忘记当时听见这些事情心中的震惊和恐惧。
官锦的脑海顿时间一片空白,随后,便涌现了许多的画面,女儿的性子转变从两年前开始,女儿的学业退步从两年前开始,女儿的沉默寡言也是从两年前开始。
而两年前,便在西南战事爆发之后,他与格丹吵了一场。
格丹怒斥他早便忘了自己的身份,讥讽他不过是永熙帝的一个弃夫,威胁他要揭发他的身份。
官锦想不起那一夜自己到底说了多少的话,他只是知道那一晚,他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而格丹说的更是多。
那一晚,他拿着刀抵着格丹的咽喉差一点便要了他的命。
“两年前……居然是两年前……”官锦脸上落下了两行泪,“你居然两年前便知道了?执儿……”他跪坐在地上,看着坐在了榻上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父君?为什么……”
司予执也是红了眼睛,“儿臣……儿臣……不敢……”
是的,她不敢问出口。
同时也是不想承认。
她在自欺欺人,想着或许自己不问,那这件事便永远也不会被别人知道。
司予执说完了这话之后,随后立即跪倒在地上,连忙磕着头说道:“父君,儿臣求你,不要再报仇好不好,儿臣求你了!母皇是儿臣的母皇,大周是儿臣的家啊!父君,儿臣求你了……”
“执儿!”官锦连忙阻止女儿,“不要这样,执儿,不要这样……”
她这般模样是在剐他的心!
“父君,儿臣好怕,那一晚,儿臣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儿臣梦见了母皇知道了这件事便不认儿臣了,她甚至要杀了儿臣和你……母皇说,儿臣玷污了皇家的血统,不该存在……父君儿臣真的好怕——”
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司予执第一次将内心所有的恐惧摆了出来。
“不会的,你母皇不会杀你的,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杀了父君,不会杀你的,你始终是她的女儿是她的皇女,她便是再恨父君也不会杀你的,执儿别怕,别怕……”官锦抱着女儿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