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正睡着。”蜀羽之声音低沉地道,随后又问:“凤后可将人请到了?”
水墨笑点了点头,“已经在偏殿内安置了。”
“三皇子有没有闹?”水墨笑又问道。
蜀羽之摇头,满脸的心疼,“述儿没有告诉琝儿,便是喝药也是等琝儿去了太庙之后方才偷偷地喝的,琝儿用了晚膳过后便去了太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陪着。”
“官氏可有异常?”水墨笑继续问。
蜀羽之道:“晚膳之前召了一次御医,给四皇子看诊。”
“四皇子的情况如何了?”水墨笑想起了司以善的病情。
蜀羽之回道:“方才我去了一趟聆风殿,比之前好了不少,精神着,御医也说没有大碍,只要热着便不会又是,不过之前的去体内热毒的方子还要继续服用,官氏见四皇子精神好转,脸色也好了些,似乎并没有埋怨被禁足之意,言语当中更是透出只想好好照顾四皇子,此外,还问了陛下的情况。”
“可有问及皇贵君?”水墨笑蹙眉问道。
蜀羽之想了想,“似乎没有。”
水墨笑垂下了眼帘,“本宫知道了。”将信收好,“本宫去看看四皇女,你也去太庙看着几个孩子吧。”
“是。”蜀羽之应道。
水墨笑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翊君,这些日子我们都不好过,只是不好过,也要咬着牙挺过来。”
“臣侍知道。”蜀羽之看着他,认真道。
水墨笑难得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很快,便又淹没在了重重的忧虑当中,他并不是担心蜀羽之撑不下去方才总是说这些话,他担心的事自己,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他整了整神色,然后便让司予述的住处走去。
寝室内,司予述安静地睡着。
水墨笑坐在了床边便这般看着她。
他不是雪暖汐,无法将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便是赫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自出生便养在他身边,没有了生父,而且,生父也不是她心里的人,他方才将她当中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
他没有雪暖汐的大度,也没有雪暖汐的愚蠢,能够将她心里其他男子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般疼爱,他能够做到不去害这些孩子已经是很不错了。
对于司予述,他也是接触的不多。
可以说,几个皇女当中,他接触最少的便是司予述。
大皇女养在他身边,他自然熟悉,二皇女前年受伤之后,他也方才开始对她关注起来,三皇女去年被他狠狠地训了一顿,只有四皇女,一直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或许,也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吧。
若是司以琝不是那般总是闯祸总是闹的公众人仰马翻的,或许,他也会对他敬而远之,也不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害了他们,而是见着他们,他总是想起了他们的父亲,想起了当年那般让他痛不欲生的事情,还有那一日在太庙当中,司慕涵跪求先祖庇佑雪暖汐的情形……
水墨笑合上了眼睛,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想,会儿之后,方才睁开了眼睛,却见司予述醒了,也在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神色平静,不可能的平静,眼眸当中也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对他的怨恨。
水墨笑看着这样的司予述,不知道为何,心里涌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稳了稳心神,“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你蜀父君说你方才喝过了药,要好好休息,琝儿那边你不必担心,你蜀父君会照看好他的。”
司予述还是没有说话,依然安静地看着他。
水墨笑暗暗苦笑,“本宫知道你恨本宫那般对你,也恨本宫将你父君的消息告诉你,没关系,本宫也不是没有被人恨过,你若是想恨,便恨吧,不过本宫也要事先给你说明了,你可以恨本宫,但是你父君的事情暂且还不能说出去,不仅仅是你三皇弟受不了,还有引起其他的麻烦,你在上书房也呆了许多年了,这些事情本宫给你说,你也应该能够明白,世人都知道你母皇宠你父君几乎宠到了天上,而且,也是真心实意地宠爱,若是你父君出事了,你母皇必定会伤心欲绝,这一点便从你母皇一直不愿意回宫便可以看出来了,本宫可以想到,朝中那些大臣们自然也可以想到,还有大周之外的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她们更是可以想到,若是你父君已经出事的消息传了出去,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自然会趁机闹闹是非,为自己捞取一些好处,若仅仅是这般,还算是好的了,本宫担心的是大周的外敌也会趁着你母皇沉浸在悲痛当中趁机作乱,你虽然尚未入朝,也未曾参与到朝政之中去,但是,你也应该感觉得到,近年来,你母皇对外做了许多的布置,这一趟,你母皇去巡视海军军营,也是因为……”
“她不该东巡——”司予述忽然间开口打断了水墨笑的话,原本平静的面容在这一瞬间扭曲了起来,那平静的眸子,也掀起了波澜。
那是……
怨恨!
水墨笑遽然一惊,猛然站起身来,“你——”
“她不该带着父君出宫——”司予述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让水墨笑心神欲裂的话。
“司予述!”水墨笑厉喝一声,脸色也铁青了起来,“你不可以说这些话!你不可以恨你母皇!”
她没有恨他,却是恨上了最不该恨的人!
她怎么可以恨她的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