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司予述沉默地回了偏殿。
司以晏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司予赫却在外边走了一圈,终究是去见了水墨笑。
水墨笑依旧呆在了暖阁当中,在安静当中思索着应对的法子,可是想了一整个下午,却依然没有万全之策。
还是因为,司慕涵已经深信不疑。
只要她不怀疑,他有再多的手段也不管用。
不,还有一个方法。
那便是让这个祸害永远消失。
可是如今,他却没有这个能力。
她既然认定了他便是雪暖汐借尸还魂,那必定会更加严密地保护,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可能再一次失去他。
司予赫走进了暖阁,见到了水墨笑,看着水墨笑那忧心忡忡的神情,心里格外的沉重,跪下身子,“父后,都是儿臣的错。”
水墨笑猛然回过神来,“你这是怎么了?”
“儿臣下午的时候见过了大皇兄……”司予赫满眼愧疚地道。
水墨笑一愣,随后压下了心里混乱的思绪,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你先起来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不。”司予赫摇头,“阿斯是儿臣的伴读,也因为这样的缘故,大皇兄方才会有机会接触到阿斯的,而阿斯……这些年,阿斯也时常要儿臣将一些小玩意转送给大皇兄……儿臣当时想只是想着大皇兄见了那些新奇的玩意会开心,可是却没有想到……大皇兄会因此而对阿斯动情……父后,都是儿臣的错……”
“你是说这些年,庄之斯总是托你送一些东西给晏儿?”水墨笑沉下了面容,庄之斯果真是有目的有计划地接近晏儿的?!
“儿臣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司予赫见了水墨笑动怒,脸上更是焦急,“阿斯也没有和大皇兄说过什么话,儿臣想着……”
“庄之斯好大的胆子!”水墨笑厉喝了一声。
司予赫见状,脸色一变,“父后……”
“她成了你的伴读还不知足,居然还利用你来接近晏儿!”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庄家的人,果真不简单!”
当年庄铭歆将他害得苦不堪言,如今,她的女儿竟然又对他儿子出手!
难不成他前世欠了他们庄家的!
司予赫一惊,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一点,“父后,阿斯应该不是这样一个人的。”
水墨笑看着司予赫,心里更是后悔,不该这般宠溺身边的两个孩子,他自认为自己城府不低,可是他养大的两个孩子,儿子被他宠的不谙世事,女儿呢,虽然也放了心思教养,但是却也教得胸无城府,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想给他们无忧的童年,也成功给了,然而,却让他们的未来充斥着更多的艰辛,难道他错了吗?“赫儿,庄之斯若是对你大皇兄没有心思,为何单单送礼物给你大皇兄?只是因为她是你的伴读,所以便想借着讨好你大皇兄来讨好你吗?赫儿,再过一年,你便要成年了,看人不能单单看表面,庄家那般环境,庄之斯怎么可能胸无城府?!”
司予赫没有说话,神色有些茫然。
“即便她真的没有目的,父后也不会让你大皇兄嫁入庄家的。”水墨笑斩钉截铁。
司予赫晃了晃神,“为何?”问罢,又道:“父后,阿斯若是真的别有所图,那儿臣无话可说,儿臣也不会让大皇兄嫁给一个别有所图的人。”
虽然父后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是,她和阿斯相处了多年,却还是不信阿斯会是这般卑鄙无耻之人。
吸了口气,理了理思绪,然后继续道:“阿斯托儿臣送东西给大皇兄,许是真心喜欢大皇兄,想哄大皇兄开心,父后,如今大皇兄喜欢阿斯,若是阿斯也是真心喜欢大皇兄,这不是天作之合吗?父后可是嫌弃阿斯身子不好?父后大可放心,这些年,阿斯大部分时间都和儿臣呆在一起,她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安然活到寿终正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说罢,却见水墨笑还是沉着一张脸,沉思会儿,便又继续道:“父后是担心母皇不同意吗?儿臣可以亲自去求母皇,儿臣也没想过要争太女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只要儿臣没有这个心,母皇便不会怀疑儿臣想拉拢庄家了。”
水墨笑神色微变,“赫儿……”
“父后。”司予赫微笑地打断了水墨笑的话,“儿臣知道父后并不想儿臣去争那太女之位,儿臣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养在了父后身边也改变不了儿臣生父是宫侍的事实,儿臣也没想过要去争什么。”
水墨笑站起身来,“赫儿,父后曾经跟你说过,你不该这般妄自菲薄!”
司予赫摇头,“父后您听儿臣说,以后不管是谁当了太女,她都得尊父后您为嫡父,即便是将来……您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凤后……儿臣即便不争不抢,也不会伤及父后半分,相反,儿臣若是执意要去抢,而恰好又与母皇的心意相违背,那母皇必定会迁怒于父后,父后养育儿臣多年,将儿臣视如己出,儿臣不能做出这些忘恩负义的事情,更不能连累父后晚年凄惨,况且……”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儿臣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块料,儿臣有自知之明,若是让儿臣如同母皇这般殚精竭虑为国事操心,儿臣真的会做不到的。”
水墨笑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他上前一步,弯腰将司予赫扶起,“傻孩子……父后知道你孝顺……”
“父后。”司予赫笑了笑,“其实阿斯真的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