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听了安王正君的这个请求,原本温和的态度便冷了下来,“正君要去给赵侍君请安?”
“是。”安王正君心弦绷的紧紧的,只是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上回陛下寿辰恪侍君那事……都怪臣夫无能,未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臣夫当时能够仔细一些,那赵侍君便也不会冲动之下指正豫贤贵君,让豫贤贵君蒙冤受屈了,虽然如今已经真相大白,然而臣夫心里始终又不安,且又听闻赵侍君后来还惊吓过度,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前去看望一番。”
水墨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冷不热地道:“这般说来,正君是心里有愧。”
“正是。”安王正君回道。
“那本宫便奇怪了。”水墨笑缓缓说道,“即便正君心中有愧,那也应该是对豫贤贵君方才是,怎么如今却要去看望赵侍君,反倒忘了豫贤贵君了?”
安王心头一颤,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意,“事到如今臣夫也不妨跟凤后直言,当事情真相大白之后,臣夫便想着去跟豫贤贵君赔罪,便是帖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最后臣夫还是没有勇气递进宫来,豫贤贵君经受了那般大的危难,臣夫实在不敢前去请罪,且……后来陛下又训斥了我家殿下,臣夫更是不敢前去……昨晚上臣夫想了一夜,终于定下了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前去给豫贤贵君请安赔罪,只是方才殿下下早朝回府,告知了陛下恩赏了豫贤贵君以及蒙将军……臣夫若是这时候前去请罪,反倒会让别人觉得臣夫不过是在做戏,根本没有真心可言,再者……臣夫始终是安王正君,而如今豫贤贵君的家姐被封了镇边将军,手握重兵,臣夫更应该避忌一些……因此,臣夫只好先向赵侍君请罪,待往后有机会,再亲自向豫贤贵君请罪。”
水墨笑凝视了他会儿,“本宫一直觉得正君是陛下诸王正君当中最是敦厚之人,不想正君心里也有这般多的沟壑。”
安王正君脸色一变,旋即站起身来跪下道:“凤后,臣夫并没有别的意思,臣侍只是……”
“正君不必紧张。”水墨笑淡淡笑了一声,“你身为安王的正君,而安王又是陛下看重之人,能够这般的通情达理精通世事也是好事。”说罢,对着身边的宫侍使了一个眼色。
那宫侍会意,上前将安王正君搀扶了起来。
安王正君入座之后,双手藏在了衣袖当中,掩盖住了那轻轻的颤抖。
“不过通情达理是好,却也有伤情分。”水墨笑缓缓道,“陛下和安王殿下是亲手足,正君方才那番话若是被陛下听见了,想必陛下心里也是会难过的,都是亲姐们,若是避忌这般多,便损伤了手足之情。”
“凤后……”安王站起身来,便又要下跪。
水墨笑亲自站起身来,扶住了他,“正君这又是做什么?本宫也不过是感慨一声罢了,既然正君要去给赵侍君请安,本宫便也没有道理阻拦,这便让人送你过去,我们都是一家人,往后这些便无需这般客套了。”
说罢,不等安王正君开口,便吩咐了宫侍送安王正君去延安殿。
安王正君心里有许多解释的话想说,可是看着水墨笑那般神色,却都咽了回去,如今,他便是说再说也不可能真的能够解释清楚,甚至越说,反而越是露出马脚,安王正君心里清楚这般请求必定会惹来许多的怀疑,可是如今他真的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与其私下见面最终被发现,不如直接开口,至少这样,他能够找到借口解释,即便解释不通,也好过暗中行事,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行礼谢恩,便随着宫侍离开。
水墨笑坐了下来,眯起了眼睛沉思起来,安王正君即便有原因,而且那原因也不是解释不通,可是……情理上却是不通,安王正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般些年,他也是有些了解,虽然安王正君并不像表面上这般的没有城府和心机,但是这些年,他都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说是和后宫来往,便是其他几王的正君他也是甚少来往,即便是康王他们,即便他妹妹去了康王的胞弟,他也是很少与他们来往。
他明白安王正君在避忌什么。
既然都避忌了这般多年,如今却怎么会因为雪梅楼上面的事情而破坏了这种多年维持下来的低调?
况且,他那所谓的愧疚原本便来的奇怪?
既然没有看清,如何说是有错?
愧疚更无从而来!
雪梅楼上的事情……
顺君有孕是假的,那那所谓柳氏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故事也是假的。
雪梅楼上推柳氏下楼的必定是赵氏!
事后他问过了蜀羽之,蜀羽之也很肯定地说安王正君并没有说谎,那晚他的确是和赵氏无意中遇见的,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难道那晚上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安王正君……
赵氏……
水墨笑眸光一沉,安王正君若是真的与赵氏有什么,那便是表示,安王和赵氏有牵连!安王正君一向都是唯安王之命是从,且一切的行事都是以安王为重,如今安王正君这般异常的举动……若是安王真的和赵氏有牵连,那赵氏出现在围场,假说自己是皇贵君借尸还魂……
心凛了凛。
他仿佛看见了眼前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渐渐地浮出水面。
水墨笑猛然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去,只是方才走出了正殿,便停了下来,沉着脸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