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为她背对着司以佑,没有发觉,司以佑那紧闭着的双眸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而苍白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一抹极深极沉的痛苦之色……
这一夜,司以佑没有再醒来,便是喂药的时候,也未曾。
次日一大早,司慕涵一如往年一般忙碌在了各种的接见当中,在那张威严沉静的面容当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影响的痕迹。
而便在这日的早上,蜀羽之得到了来自司慕涵的两个命令。
先是暗卫前来告知,司慕涵收回了他掌管后宫暗卫的权力,而后,冷雾带来了她的口谕,他被以大不敬之罪禁足在了承月殿。
蜀羽之跪在了大殿的地上,看着冷雾宣完了旨意离去的背影,浑身蔓延着刺骨的冰冷。
这般的后果他早便已经预料的到,可是却未曾想到,居然来的这般的快。
心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可是,却还是痛着。
这一道禁足的旨意在后宫当中引起了不少的动静,尚在新年当中,便有君侍被惩处,这让原本便显得有些沉郁的后宫又添了几丝人心惶惶。
而蜀羽之的这一次禁足和上一次他因为司以徽惹怒了司慕涵的那一次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一次,便紧紧只有几个时辰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如今,承月殿的宫门前,被几个侍卫给守住了。
承月殿内的人一步也不得踏出,而外面的人,也无法解除到里面的人。
即便是运送日常所需的宫侍也只能将东西送到了宫门前交与侍卫再送进去。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一次,永熙帝是真的动了真怒。
水墨笑对于这件事也是极为的震惊,他去找过了司慕涵,可是却根本见不到,而因为蜀羽之和程氏的闯殿,交泰殿外的守卫又加强了许多。
他见不到司慕涵,更是见不到蜀羽之,只能派人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诡异的是,他连这个也打听不到。
而便在这一日,太医院的李院正也被永熙帝惩处了,虽然只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可是对于一个从先帝一朝开始便在太医院内任职的老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可是却没有人知晓李院正为何被罚。
因为那一日见过蜀羽之去太医院的人都以各种的原因消失了,包括那看守帝王脉案之人。
李院正得知了这个情况,顿时惊的浑身冷汗。
蒙斯醉也是得知了蜀羽之被禁足一事,也是不明所以,便是要被禁足要被惩处,也该是他方才对,可是为何会是翊君?难道翊君昨夜从他这里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可是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做出这样的惩处?蒙斯醉也是派人去查了这事,不过水墨笑查探不出来,他自然也是没有结果。
“真的什么也查不到?”他看着眼前忆古问道。
忆古点头,“主子……依奴侍在宫中多年的经验……应该是陛下可以封锁了消息……凤后也是在打听……不过似乎也没有结果……”
陛下这般大的动静,究竟想做什么?
“主子……是不是那件事……”
蒙斯醉垂下了眼帘沉默许久,然后沉着眼眸道:“是或不是又如何?本宫便在这里,要打要杀,随她!”
“主子……”忆古有些急,他实在不希望主子和陛下越闹越僵,以这般情况下去,便是陛下对主子再有心,也经不住这些的!若是陛下真的冷了心,那届时,主子便会万劫不复。
“主子,二皇子醒了。”恰在此时,一个宫侍进来禀报道。
蒙斯醉立即起身便让旁边儿子的寝室走去,一进了寝室,便看见了原本躺着的儿子居然坐起了身来,“佑儿……”
司予昀见了父亲进来,“父君,皇兄醒了!”她的声音中有着极力掩盖的欣喜。
蒙斯醉上前,“怎么起身了?”
“儿臣没事。”司以佑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力度,但是脸色却比昨晚更加的有精神。
蒙斯醉坐了下来,“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父君传御医给你诊诊脉。”
“儿臣没事了……”司以佑摇头,“父君……儿臣……这是怎么了?”
蒙斯醉一愣。
司予昀这时候开口,“父君,方才皇兄说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蒙斯醉讶然。
“父君,这事好事啊!”司予昀脸上抑不住扬起了笑意。
蒙斯醉看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如同她一般高兴,“佑儿,你跟父君说说,怎么回事?”
“儿臣……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司以佑缓缓说道,“儿臣怎么会忽然间这般的难受……”
蒙斯醉沉吟会儿,“佑儿,你还记得除夕之夜做了什么吗?”
司以佑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皇兄,你怎么会去雪梅楼的?”司予昀急切地开口道。
司以佑没有看她,而是垂下了眼帘。
“佑儿?”
“儿臣想去雪梅楼那里祭拜恪侍君……”司以佑抬起了眼帘,幽幽说道。
蒙斯醉蹙起了眉头,“是你自己去的?”
“是……”司以佑点头,“儿臣到了之后……便在那里祭拜恪侍君,然后忽然间感觉自己身子不适……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蒙斯醉凝起了神色,“佑儿,你真的不记得了?”
“儿臣真的想不起来。”司以佑摇头道,“父君,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蒙斯醉虽然不知道儿子这般情况会不会有问题,可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总好过知道,“没事,你没事!”
司以佑看了他会儿,却没有发表任何的疑问,而是说道:“父君,儿臣饿了。”
“好。”蒙斯醉没有去想儿子为何会不怀疑,随后吩咐忆古去端着一直备着的清粥进来,然后亲自喂了儿子吃下。
而司以佑吃完了之后,便说累了又睡了下去。
蒙斯醉在儿子睡下了之后便唤来了简御医,将情况说了一遍,“二皇子这般状况可有问题?”
简御医闻言,蹙起了眉头。
“怎么?有问题?”蒙斯醉忙问道。
简御医垂着头回道:“依着正常的情况来看,那些药是不可能会导致人失去记忆的,二皇子这般……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本能般地选择了刻意地遗忘。”
“这对身子可有大碍?”蒙斯醉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简御医也不敢坚定地回答,“二皇子的脉象没有问题,只是……这般情况也算不得是好,臣从医多年,也曾经听过这样的病例,一般来说,受了过大的刺激,若是不能及时排解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后遗症,不过……也有些人一辈子想不到来,但是却也可以安然到老。”
“那是好还是不好!”蒙斯醉焦急地道。
简御医想了想,“这还需在看看二皇子往后的反应。”
蒙斯醉咬紧了牙关,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父君先别急。”司予昀见状上前安抚道,“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皇兄身子没有大碍,只好身子好了,那这种状况也定然可以好转的,再说了,简御医也说有病例便是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有事情,皇兄也定然是这般。”
蒙斯醉便是不想这般作罢却也没有法子。
司以佑几乎又是睡了一整日,除了中途醒来吃了药之外,便再也没有醒来,而便是吃药,也是一直要蒙斯醉陪着。
司慕涵在当天傍晚时分方才来了流云殿看司以佑,进了寝室,便看见了司以佑依旧睡着,只是她方才走到了床边,司以佑便睁开了眼睛,“母皇……”
司慕涵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醒了?”
“嗯。”司以佑挣扎的要起身。
“躺好。”司慕涵制止了他。
司以佑没有拒绝,安静地躺着,还是苍白的面容露出了笑容,“母皇……儿臣让母皇担心了……”
“傻孩子。”司慕涵抚了抚儿子的头。
“母皇……”司以佑伸了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母皇的手很暖。”
司慕涵眼底闪过了一抹沉痛,“母皇对不起你。”
“母皇没有对不起儿臣……”司以佑摇头。
司慕涵看着他会儿,“佑儿,你真的记不得那晚上的事情了?”
司以佑微笑道:“儿臣想不起来了……母皇要告诉儿臣发生了什么吗?”
“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司慕涵摇头。
司以佑笑了笑,“儿臣听母皇的。”
“好好养身子,什么也不要想。”司慕涵温和道。
司以佑点头,握着母亲的手更紧,“母皇……儿臣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司慕涵回道。
“你能不能答应儿臣一个要求。”司以佑问道,“母皇放心,儿臣保证不会让母皇为难。”
司慕涵看着儿子会儿,然后轻轻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