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眼睛入睡,嘴角边的笑容始终没有褪去。
水墨笑没有直接回正殿的寝室,而是在外面走了一圈,让自己的所有思绪都平静下来之后,方才回寝殿。
明日是他儿子大婚之喜,他绝对不能再和她起冲突。
调整好心态之后,他缓步走进了寝殿,随后便见司慕涵正坐在了外室的小厅内喝着茶,神色平静,水墨笑愣了一下,半个月未见了,她和半个月之前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半个月前那晚她只身一人走进交泰殿的身影又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便仿佛只是昨晚上的事情一般。
司慕涵抬起了视线看着他,眸底幽深,看不出思绪。
水墨笑怔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臣侍见过陛下。”
心中同时生出了一股恼怒,恼怒自己。
她这般对待他,为何他还是放不下她?
为何每一次见到她,心里想着的总是她的难受!
“陛下气色不错,想来这些日子也是过的不错吧!”千般忍耐在这一刻终究破裂,他明知道不该与她起冲突,可是看着她这般神色这般反应,想着自己那般低下那般的被她牵着鼻子走,心里的恼火便怎么也压不住,冷嘲热讽随即脱口而出。
这些日子,他未曾去找过他,可是她便不能来见他吗?
明明是她的错是她亏欠了他,亏欠了他的儿子!
可是她却没有,一次也没有。
水墨笑想起了这些日子儿子每一次问及为何母皇不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便是最后找到了借口搪塞了儿子,可是他也清楚,儿子心里仍旧是失望。
她是气三皇子还是根本便不觉得她亏欠了利用了他的儿子?!
司慕涵对于水墨笑的话却是不以为然似的,搁下了茶杯淡淡道:“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陛下如今方才来问,不觉得迟了吗?”水墨笑冷笑道。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晏儿这门婚事早晚都是要定下的,如今晏儿的年纪也不小了。”
“你——”水墨笑脸色开始发青。
司慕涵站起身来,“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说完,便起步往内室走去。
水墨笑咬紧了牙关盯着她,这便是她的态度吗?这便是吗?他真的很想拉住她,好好地问问她,可是内心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他,不能这般闹!不可以这般闹!便是这门婚事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是儿子却是很高兴!
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气不过而让儿子的婚礼蒙上了一层阴云!
水墨笑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方才进了内室,而此时,司慕涵已经脱下了外衣躺下了,水墨笑压抑着心里想将她给攥下来的冲动,唤来了宫侍更衣,然后,躺下。
然而即便是同床共枕,却没有以前的亲昵。
有的只是冰冷。
这份冰冷仿佛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堵高墙一般。
将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给隔绝了开来。
水墨笑一整夜都几乎僵直着身子,心里的怒火渐渐地被冰冷的苦涩取代,同床异梦,大概便是如此!他忽然间想起了许多年来,他被册封为凤后的那几个晚上,他们便是这般躺在一起。
只是那时候,他心里虽然也是难受,但是愤怒和不甘心却占据了一大部分。
可是如今,他的心里却只有难过和苦涩。
当年的隔阂他走了好些年方才得以化解,如今,他又需要多长的时间?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或者是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而便在此时的偏殿中,司以琝也是满心的伤痛愁苦。
他没有入睡,而是坐起了身,双手护着腹部靠在了床头上,眼睛却是盯着寝室的门,像是再等待什么似的。
许久之后,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司以琝脸色扬起了一丝紧张以及期待,然而当他看见了走进来的人之后,紧张以及期待瞬间化为了绝望与悲伤。
走进了的只是伺候他的一个宫侍。
“三皇子可是不适?”那宫侍见了司以琝没有入睡连忙上前。
司以琝合上了眼睛,摇头,“我没事……”
“可是……”
“母皇……”司以琝睁开眼睛,声音却是犹豫,好一会儿方才继续,“母皇……她来过吗?”
那宫侍一愣,旋即摇头:“没有,不过陛下听说今晚上陛下会宿在了凤后的寝殿中。”
“你……”司以晏眼底闪过了一抹希冀,“你去看看母皇如今睡了吗?”
“是。”那宫侍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前去。
司以琝一直等着,等着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方才等的那宫侍回来,“如何!?”
“回三皇子,陛下和凤后已经歇下了。”那宫侍道。
司以琝闻言,身上的生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歇下了……歇下了……”
“明日大婚依着规矩大皇子和您都要前去辞别陛下和凤后的,届时您便可以见到陛下了。”那宫侍只是以为主子这般不过是失望没能见到陛下罢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明日一大早还得起身装扮,您还是先休息吧。”
司以琝抬头看了那宫侍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缓缓地躺了下来,转过了身面对着床的内侧,“你不必守夜了,出去吧。”
“是。”
随着轻轻的关门声传来,寝室内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