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赫眼眸微微一睁,双手也不禁攥紧了起来,她静默地看着永熙帝半晌,然后,方才开口:“儿臣领旨……”
声音僵硬,带着一丝呆愣。
领旨,而不是明白。
这一刻,大周的荣王殿下仍旧无法接受这份转变。
永熙帝没有再说什么,挥手让她退下。
司予赫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心情却比进去的时候更加的沉重,唯一让她可以欣慰的是,司予述并不是因为惹怒了永熙帝方才被罚。
可是,她的心却仍旧乱着。
被永熙帝的那一番话给搅乱了。
司予赫从小便不是一个将心里话压在心底的人,便这般呆愣心乱了半晌之后,她便直接去了后宫去了朝和殿。
她需要有一个人在这时候给她做出指引。
原先这个人是母皇,可是如今,或者是在她成年立了军功被封了荣王之后,她便知道,她和母皇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即便她很不愿意,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便是帝王家的母女关系。
这样的事情,早在她还在上书房的时候,太傅便叫过了她。
因而,如今她唯有去找父后。
父后该是这世上最了解母皇的人。
司予赫没有隐瞒,将事情都说了,包括她和司予述去了京郊的营地一事。
水墨笑听完了之后,心底流过了一股冰冷,他原以为这件事不过是太女心善所引发的,却不想背后还有这般隐情,沉吟半刻,眼眸有些冷,沉声道:“你为何知晓京郊营地的那些事情?”
司予赫脸色忽变,即便她心乱,即便方才她没有办法转过弯来,可是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课业上面拿到好成绩的大皇女,这几年的历练,虽不至于让她成了城府深沉之人,但是,心思却还是有了一些,“父后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利用我引太女去那里?”
“京郊营地内的事情既然你母皇没有明令下旨,那营地的那些人不会敢将这些事情闹大,太女虽然负责这些事情,但是,营地那等地方,她是万万不可能去的,便是她有心要去,她身边之人也不可能让她去!你母皇让内阁的姚大人给太女当副手,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让姚大人摁住太女因年轻气盛而引起的冲动莽撞,姚大人即将告老,她不可能办砸了这份差事的。”水墨笑没有直接回答司予赫的问题,而是攥着拳头一点一点地分析道,“不管那人是谁,心机都不是一般的深,若是直接将营地的事情告知太女,便是能够越过姚大人这一关卡,将来事发之后,陛下也定然可以轻易查到,可若是通过你,则多了一道保护,而且,这人不仅心思细密,更是将你和太女两人的个性拿捏的一清二楚,那人是断定了若是你知晓这件事便必然会先去告知太女,而太女从你口中得知了此事,也便信了一半,是一定会去这般一趟的,不过若是你没有同去,太女性子多思,未必会硬闯,便是她闯,太女是大周储君,容不得一丝闪失,营地的人是绝对不会放人进去的,可若是你在场,以你的性子,必然会直接闯进去,而结果正正也是这般,你动了手,太女得以进去,随后,太女证实了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最后,一气之下找上了你母皇。”
司予赫听完了这些话,掌心不禁渗出了冷汗,“父后……是谁……是谁这般……”
“是谁并不重要。”水墨笑神色有些阴沉,“重要的是,那人如今成功了,让你当了这个棋子,甚至当了罪魁祸首,来日若是太女因这件事而受到什么责难,那所有人便都会认为是你的罪过,便是太女,或许也会认为是你的错,那人不禁达成了她的目的,甚至还挑拨了你和太女之间的关系。”
话虽说如此,但是他心里却已经是定了目标人选,只是他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她却可以城府至此,这件事背后可有蒙氏的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司予赫的话没有说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不会的!父后,她不会这样做的!”
她怎么会这般做?
怎么可能这般做?
水墨笑听了她的话,便已经知晓她猜到了,“父后也不希望是她,若真的是她,那太女将来……可这件事一路下来,唯一得到好处的人便是她。”
“儿臣去找她问清楚!”司予赫恼恨道,说罢便欲起步离开。
“站住!”水墨笑起身沉声叫住了她,“你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她做吗?”
司予赫一窒,脸色更是难看,是啊,证据,她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她猜想罢了。
“是她亲口告知你营地的事情?”水墨笑沉声道,“还是她怂恿你去告诉太女?若是本宫没有猜错,这件事上面寻不着她丝毫的影子。”
司予赫拳头攥的更紧,“儿臣是在市井之间得知此事,也是儿臣自己决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女,更是儿臣恳请太女和儿臣一同前去看的究竟!”说罢,她却又转了态度,“父后,是不是我们多想了?这件事是不是只不过是巧合,我们不能单凭三皇妹如今接手了太女的事情便认定是她所为!”
她仍旧无法接受,三皇妹会是母皇口中让她提放之人,更不相信她一向觉得温和有礼的三皇妹会设下这样狠毒的阴谋!
她最无法接受的便是三皇妹会这样害她!
她若是要害太女,她可以理解她是为了要夺嫡,可是对付她,为何?她不是早早便表明了太女不会参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