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瑄宇帝继续冷声道,似乎要将她所有的信心,所有的尊严完完全全地击毁,“朕以为朕的十六皇女胆子有多大,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即便你说了,朕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更不会杀你。”
司慕涵咬着牙,眼中一片深沉冰冷,她不相信她这话是因为念及母女之情。
果然,片刻后,瑄宇帝嗤嗤一笑,极度的轻蔑和讥讽,“朕要留着你,时时刻刻地提醒朕,要一辈子记住被你父亲背叛的耻辱!朕要将当年程氏加诸于朕身上的痛苦如数还给他的女儿!”
“朕要留着你,时时刻刻地提醒朕,要一辈子记住被你父亲背叛的耻辱!朕要将当年程氏加诸于朕身上的痛苦如数还给他的女儿!”
瑄宇帝恨极了的话在交泰殿内幽幽回响着。
司慕涵倏然心头一片冰凉,不杀她,不惩处她,原来只是为了让她代替她的生父还债?那她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母皇不降罪于儿臣,那请容许儿臣告退!”
她说罢,没有等瑄宇帝开口,旋即转身而起。
不管她如何不犯错,眼前之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又何必在她的面前装恭顺温和?!
瑄宇帝看着那决绝的背影,身体忽然间踉跄了一下。
“陛下!”夜侍君连忙上前欲搀扶着她。
瑄宇帝大手一挥,将他推到在地,然后一拂衣袖转身往旁边的暖阁中走去,有种怆惶逃离之感。
夜侍君跌坐在地上,却不起身,地上的冰冷渗入了他的身体,他笑了笑,说不出是喜是怒还是悲,只是很淡很淡的一个笑。
“夜主子,地上凉,还是先起来吧。”
夜侍君看向来人,“惜之,你说十六殿下像她的生父吗?”
苏惜之一边将他扶起,一边道:“十六殿下不像她的生父,也不像陛下,倒是眉宇间有几分像先帝。”
“是吗?”夜侍君淡淡地呢喃道,“不过本宫倒是觉得,她很像她的生父,也很像陛下。”
苏惜之垂着头,不再言语,他是后宫总管,自幼便跟在陛下身边,十六殿下和陛下的脾气相似他何尝看不出,然而有些事情,不该由他来说,也不该由他记在心上。
夜侍君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本宫还有事和陛下商议,苏总管就先退下吧。”
“奴侍告退。”苏惜之躬身退下。
夜侍君转身,缓缓往旁边的暖阁中走去,一进暖阁,只见瑄宇帝躺在软榻上,手上握着一个玉簪,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轻步走过去,“陛下,这次顺天府尹一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瑄宇帝手一握,已然收起了玉簪,然后神色冷淡而威严地道:“你认为呢?”
“臣侍只会处理后宫之事,不懂朝堂之事。”夜侍君正色道,他以为她会接着这次事件给十六皇女一个打击,然而她却只是言语间教训了几句,并未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瑄宇帝看着他不明深意地笑了笑,“夜侍君”
夜侍君一愣,随即微笑道:“臣侍在。”
“你可知和裕去后,朕为何将后宫这支暗卫交到你的手上?”瑄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夜侍君浑身一凛。
“就是因为朕的夜侍君从来都不会问朕为什么!”瑄宇帝缓缓道,眸光清冷如雪。
夜侍君随即双膝跪下,“臣侍逾矩,请陛下降罪。”
“朕不会降你的罪。”瑄宇帝低头看着他大惊失色的面容,“但也希望朕的夜侍君不会像和裕一样让朕失望!”
夜侍君眼帘一垂,随即点头道:“臣侍明白。”
午时的阳光很灿烂,暖融融的。
司慕涵出了交泰殿后,就直接出了宫。
此时,她站在自己的十六皇女府门前,抬头看着大门顶端的那块牌匾。
十六皇女府!
她曾经以为这会是她安身立命的家,可是如今,她却发现,这不过是那高高在上之人的施舍而已。
——朕要留着你,时时刻刻地提醒朕,要一辈子记住被你父亲背叛的耻辱!朕要将当年程氏加诸于朕身上的痛苦如数还给他的女儿!
瑄宇帝的话再一次在她脑海中回响。
耻辱!
她和父亲一样,不过是她的耻辱!
即便她从未渴望过,奢求过母爱,但此刻还是忍不出心凉。
她合上了眼,凌厉的北风侵袭着她的身体,却依然敌不过心底的冰凉。
“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柔担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司慕涵睁开眼睛,只见紧闭的朱红大门不知何时打了开来,门框边,蜀羽之静静地站着,脸色担忧且苍白,却带着微笑,“殿下,你回来了。”
自上午她匆忙离去之后,他便一直惴惴不安,如今见她平安归来,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见她呆愣地站在府门前,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阵担忧,他走上前,轻声问道:“大雪虽停,天却还是冷,殿下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门。”
司慕涵眸光幽深地看着他,身影低沉绵长地问道:“羽之……”
蜀羽之一愣,心跳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殿下?”
“你是我的吗?”司慕涵缓缓地道。
蜀羽之茫然,“殿下这是何意?”难道今早母亲真的和她说了什么吗?
司慕涵握起他的手,急切地问道:“羽之,你是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