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凝视着缩在了床角的男子,那一夜他的惊恐之态便浮现在了脑海中,若是他没有做出那件事,或许如今她会对他心生怜惜和内疚,然而这一切都被他的亲手所抹灭了。
她真的从未想过要废除水墨笑凤后之位,便是她知道有他在她的后宫也安宁不到哪里去,但是她却还是容下了他,甚至想着要和他共同孕育后嗣。
她不爱他,但是至少可以做到敬重他。
就像当初她跟雪暖汐说过的话一般,成亲不过是找一个人陪着过日子罢了,而如今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身边陪着她一日过日子的人多了几个而已。
她也相信,水墨笑的心中对她也并没有爱情。
他们之间只要谁也不苛求谁,便可以相安无事一辈子。
可是偏偏……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司慕涵没有想过要用这等手段对付一个男子,可是若是她什么也不错,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她也不想将来让她的孩子真如先帝所想得那般斗得你死我活,从而将大周推向更加的昌盛繁华!
让大周江山稳固繁荣是她此生的目标,但是却不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
司慕涵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眼底的阴霾,“朕听闻了水华一事,便想凤后今晚定然睡不安稳,所以便过来看看,果然,凤后的确是睡的不好,本来朕是想下午之时过来看看凤后的,但是朕缺席了早朝,御书房内挤压了许多折子,只好先处理政事了,凤后应该不会怪朕吧?”
水墨笑心中一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是若是她知道了,此时定然不会这般和颜悦色地对待他的,那她来这里便真的是因为关心他?还是……“臣侍不敢,臣侍知晓今早在交泰殿大闹影响陛下休息,还请陛下降罪。”
他虽然说着请罪的话,但是目光却盯着她的脸上,似乎想看出她是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司慕涵笑了笑,“早上的时候朕服了药睡的倒是沉,凤后并没有影响到朕,况且凤后那般失态也是因为关心朕,朕岂能降罪凤后?”
水墨笑并没有能够从司慕涵的脸上发现任何说谎的痕迹,但是她这般态度对他,却总是让她居然有哪里不对劲,“夜深了,陛下既然身体不适,便该早些歇息。”
许是因为心里不安,水墨笑此时的话少了往日的凌厉,倒像是一个寻常正君关怀妻主一般。
司慕涵眼眸含笑地看着水墨笑,却不说话。
水墨笑心跳忽然间加速,却不知道司慕涵究竟想如何。
“朕本是已经入睡了的,然而却做了一个噩梦便醒了过来。”司慕涵淡淡地道,“心想凤后亲眼见了自己贴身宫侍惨死,想必也会噩梦缠身,所以方才过来看看。”
水墨笑倏然有种心慌的感觉,“多谢陛下关心。”
“水华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答案的。”司慕涵伸出了手覆在了水墨笑紧揪着身上薄被的手上,随即蹙眉道:“凤后的手怎么这般的冷?”
水墨笑浑身一惊,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臣侍没事,可能是方才睡不好吧。”
“这样啊,看来朕是来对了。”司慕涵收回了手,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问道:“凤后不想知晓朕方才做了一个什么噩梦吗?”
水墨笑见她没有再试图触碰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虽然他心里不想承认,但是他的身体却是承认了,他对那晚上的事情还心存恐惧,所以方才会这般惧怕她的触碰。
而这种恐惧并非源自于身体上的接触而是源自于那晚她绝情的羞辱。
他的心不想再承受这种羞辱。
“陛下做了什么噩梦?”
他顺着司慕涵的话问下去。
不得不说,司慕涵这样步步紧逼已然突破了水墨笑的心理防线,从而搅乱了他的心绪,让他心慌意乱,然而司慕涵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她这般做只不过是为了让水墨笑尝尝什么叫做心中扎了一个刺的感觉,她没有想到水墨笑居然会对她动了感情,便是如今他这般态度,司慕涵也不过是认为他这是心虚。
她凝视这水墨笑,“朕梦见了先帝,她跟朕说,她在地下过的并不安宁。”
水墨笑眼眸缓缓瞠大,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地褪去,她跟他说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凤后可知先帝为何会这般说吗?”司慕涵低声缓缓地道,声音绵长带着丝丝余音,宛如在吟着魔咒一般。
水墨笑浑身一颤,眼眸挣得大大的看着司慕涵,嘴唇张着却没有说话。
司慕涵仿佛没有发现水墨笑的异样似的,继续道,“看朕说的,凤后怎么会知晓先帝为何过的不安宁,其实朕也不怎么清楚先帝为何会给朕托这般的一个梦。”她顿了顿,又道,“不如这样吧,明日凤后与朕一同前去太庙祭拜先帝,或许先帝会再托梦告知朕原因的。”
水墨笑双手死死地握着,却还是值不值颤抖。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不知凤后意下如何?”
水墨笑好不易容方才挤出了一个好字。
司慕涵直觉忽视了水墨笑的颤抖,微笑道:“就这般决定吧,明日早朝过后,朕便过来朝和殿接凤后一同前去太庙。”
说罢,站起了身来,“时候不早了,朕也累了,该回去了。”
水墨笑又挤出了一个嗯字。
“凤后还有没有话跟朕说?”司慕涵看着水墨笑,神色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