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在一段时间内真的可以做到,但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心底的所求无法得到满足,最后这份所求便极有可能转为恨意。
官锦本就是一个不算是安分的人,若是再心怀恨意,那便会成为后宫的一大祸害。
与其将来他做出什么事情逼的她出手处置他,何不如今便让他离开,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都好!毕竟她始终是欠了官文舒一份人情。
先前她留下官锦,是因为他多次帮了她,也因为官文舒临终所托,但是要照顾他的方法很多,并不一定要将他留在后宫。
“锦知道这些日子锦做错了很多事情,陛下尽管惩罚锦,只要陛下不赶锦走,陛下要如何惩罚锦都可以,锦求陛下了!”官锦的哀求声更加的厉害,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然而司慕涵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或许正如蜀羽之所说的那般,她的心已然狠了许多,尤其此时她心里正因为蜀羽之和雪暖汐的事情而心烦着,便更加难以生出怜悯之心了。
官锦又连续磕了好久的头,便是头上已然磕破了却还是没有停下来,但司慕涵却还是没有松口。
“朕意已决,待朕安排好一切之后,朕便会让人送你出宫。”司慕涵在官锦的哭求声中沉声做出了决定。
官锦蓄满了泪水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极深的恨意,他没有想到永熙帝会这般的狠绝,以往永熙帝虽然对他不甚亲近,但是也算是温和,此时为何会忽然间这般的绝情?!
须臾后,他停下了哭泣,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眼底的恨意已然转为了极深的悲伤和绝望,“陛下便真的要赶锦走吗?!”
司慕涵没有做任何的安慰,也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朕不喜欢有人在朕的后宫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官锦整个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似的,“陛下还是不相信锦吗?还是不愿意相信锦吗?因为上一次凤后中了药一事?所以陛下方才认定了锦心肠歹毒,执意要送锦离开吗?!为什么陛下便这般认定是锦做的?陛下相信凤后做出了谋害先帝的事情为何便认为他不会对自己下毒?为何就这样认定了是锦做的?锦这般做有什么好处?若是锦真的有心谋害凤后,当日便不会连性命都吧不要地去救凤后?!为什么陛下愿意相信一个犯下滔天大罪之人,便是不愿意相信锦……”
司慕涵皱起了眉头,“下药一事谁是谁非朕已经不想再追究,而且那件事也和朕如今的决定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官锦几乎是面如死灰,神色迷茫慌乱带着些疯狂,“不是那件事?那是什么事情?”他猛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司慕涵的衣角抬着头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势焦急问道:“那为什么?陛下你告诉锦为什么?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陛下说出来,锦往后一定会改!一定不会再犯,陛下你告诉锦……”
司慕涵看着眼前这种像是失了理智的男子,眉头皱的更紧。
官锦没有等待司慕涵的回答便开始胡乱地猜测起来,“是因为锦之前冒犯了皇贵君?!是不是?陛下最宠爱皇贵君了,所以陛下为了皇贵君便将锦送走对不对?陛下——”他的手握上了司慕涵的手腕,诚惶诚恐地道:“锦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冒犯皇贵君的,锦发誓!”
“官公子!”司慕涵站起了身来,随后甩开了他的手,沉着脸道:“朕答应过你母亲会照顾你一辈子,朕也会履行这个诺言,但是,后宫不适合你。”
官锦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司慕涵最后的一句话给挡住了。
司慕涵低头看着他,“而且若是你真的这般的无欲无求,那呆在宫里和宫外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官锦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那双哭红了的眼睛盯着司慕涵,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本来以如今官锦这个模样,是人见了都会觉得他可怜之极的,但是司慕涵却没有。
或许是她心狠,也或许,如今她有太多的事情烦心,又或许,如今官锦之于她只是急于处理掉的麻烦。
官锦没有再哀求下去,因为他很清楚,此时不管他再如何哀求都不可能让永熙帝改变主意,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方才意识到如今自己这样一直带着柔弱的面具已然对永熙帝没有任何效力了。
她是大周的皇帝,是天底下最不容易心软的女子!
他这般对付寻常女子的手段已经不再适合用在她身上了!
相反,若是他继续哭求下去,只会让她更加的心烦,从而更加的厌弃他!
“陛下真的不要锦了?”
他睁大着眼睛,却没有哭,但是看起来却比起满脸泪水更加来的楚楚动人。
司慕涵恍若未见地沉眸道:“朕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
官锦哽咽了会儿,但却还是没有留下泪眼,“陛下……既然……这般……想……让锦……离开……锦便……离开……锦……不会……让……陛下……忧心……不会……”
他断断续续地抽泣道,随后便踉跄地站起身来,像是失了神似的,转身便走。
连行礼都忘了。
司慕涵看着官锦那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眉头拧的更紧,随后唤来了宫侍送他回清思殿。虽然这般做很是绝情,但是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如今她只需要想法子向皇贵太君交代这件事便可以了。
官锦走了之后,司慕涵便让人唤来了章善,吩咐她在京城寻一处宅子,却不允许她用皇家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