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方才接到了城门防卫的通报,不久之前,有人持着宫中特制的令牌出了京城。”谢净芸神色凝重地道,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了苏惜之居然会背叛永熙帝。
安王闻言,眉头皱的更紧,随后吩咐安王正君先回府中,随后便打算连夜跟谢净芸和白薇出城追捕两人。
安王正君虽不清楚发生了事情,但是见妻主等人这般神态,却也知道是件大事,便道:“殿下安心办事,不必担心其他事情。”
安王点了点头,随后便和白薇一行人离开。
马车在南城门外十里之处停了下来,苏惜之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外边的情况,却见漫天大雪,寒风随即灌入了马车之内,他这般愣了半晌,随后放下了帘子,却没有正视贵王,语气淡淡地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贵王双手紧扣着,极力地压制着心中暴动的情绪,柔声道:“跟我走。”
“如今这个时辰宫门已经关上了,安王便是怀疑我方才的话也得等到天亮之后方才可以进宫确认,而且,豫君受了惊吓,陛下如今怕是也在陪着他,不会想到我会出宫将你领出顺天府的。”苏惜之没有回答贵王的请求,“你连夜出发,便是明日陛下得知一切,也无法再追截你。”
“那你呢?”贵王神色极为的纠结,隐忍而愤怒,“你假传她的旨意将我带出顺天府不就是担心她会杀了我吗?既然这般关心我,为何不跟我走?惜之,我们离开这里,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再阻难我们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皇姐的女儿,惜之……”贵王握起了苏惜之的手腕,“我求你,跟我走!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的约定对不对?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皇姐,我也不会强求你从此不再想起她,我只希望你能够呆在我的身边,就和三十年前一样,惜之,跟我走好不好?!不,如果你不愿意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在京城中在一起,我知道今晚上的事情我是做的太过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不会有事,你想留在京城,我可以在京城中买一间宅子,然而过我们当年便想过的简单日子,若是你习惯了宫中的繁华,我也可以恢复身份重新回到宫中,对,就这样,我要用贵王的身份迎娶你为正君,就如当年我承诺的那样!”
贵王不断地说着未来的设想,越说越是兴奋,也越说越慌张。
因为苏惜之的神情依旧是平淡无波。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苏惜之抽回了手,淡淡地道。
贵王闭上了眼睛,心随即传来了阵阵沉痛,为了他,她已经愿意向皇姐认输了,为何他还是不愿意答应她?!为什么?!
苏惜之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痛楚,“时候不早了,奴侍还要赶回宫中,便不送贵王了。”
“你假传旨意送我出宫便不怕永熙帝责怪于你吗?!”贵王睁开了眼睛,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沉痛,一字一字地道。
苏惜之却微微一笑,“陛下是个仁孝的孩子,奴侍是先帝的人,陛下最多会让奴侍回泰陵继续为先帝守陵,更何况,先帝走了,奴侍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若是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奴侍,反而成全了奴侍。”
贵王的脸瞬间狰狞。
苏惜之抬起了眸光看向眼前的女子,“三十年前殿下离开京城之时曾经问奴侍的那个问题,奴侍当时没有回答,如今,奴侍可以给殿下答案。”
贵王脑中的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
三十年前,她问他,他有没有爱过她,那时候,他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转过身了。
三十年后的今日,他却说,他可以回答她。
苏惜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淡地却清晰无比,“奴侍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够了!”贵王猛然一挥手,愤怒咆哮道,“够了!我说够了!”
苏惜之仿若未见似的,却继续道:“当年,奴侍接近殿下不过是受了先帝所托,迷惑殿下罢了,在奴侍的心中,从来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贵王殿下您。”
“我说够了——”贵王面容扭曲如鬼。
苏惜之垂下了眼帘,“奴侍知道当年所作的事情伤害到了殿下,所以今晚方才会冒死前去营救殿下,便当还了当年对殿下的欺……”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贵王一手握住了喉咙。
苏惜之脸庞因为呼吸受阻而转为了苍白,可是眼底却无一丝的畏惧。
贵王双眼微红,像是发了狂似的。
这一刻,她真的想杀了他,然后再杀了她自己,这样,他们就可以再也不分开!这样,他就再也不能离开自己,也不会对她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苏惜之没有动也没有反抗,心中忽然间有种轻松的感觉,若是这般死了,或许真的解脱了,从此解脱了……
然而,贵王最终却还是松开了手,却什么也没说地倏然下了马车,冒着漫天的大雪发狂似的往前方跑去,寒风凌虐中传来了她吼声,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
苏惜之趴在了马车之上,听着马车外的厉吼声,苍白的面容划下了两行清泪。
半晌之后,马车内传来了一道轻微的低唤,“回宫。”
随行的禁卫军随即调转马车,往京城驶去,虽然随行之人心中甚为惊讶,但是却没有一个问出口,因为苏惜之出宫之前已然道明,是奉了永熙帝的密旨,没有人想到,苏惜之会假传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