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连忙道:“主子,御医说了,主子要好好休息,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行,本宫一定要……”徳贵君坚持道,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润的声音打断。
“陛下如今不在交泰殿。”夜侍君缓缓走进来,轻声道。
徳贵君抬头看向他,“陛下这般不想见到我?”
“贵君多虑了。”夜侍君淡淡地道,“是方才昭皇贵君派人来通知陛下,二十二皇女染了风寒,请陛下过去。”
“二十二皇女病了?”徳贵君一愣,这些日子,陛下甚少到同心殿,如今二十二皇女却在这个时候病了……昭皇贵君……难道他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将陛下请走,不让他机会为涵儿求情?
“贵君的身子不好,陛下便让臣侍留下来照看贵君。”夜侍君淡淡地道,仿若未曾发现他变幻莫测的神色。
徳贵君僵硬着身子,“陛下是不愿意饶恕涵儿了吗?”
夜侍君沉默了半晌,扬手让安儿退下,然后坐在徳贵君身旁,“贵君明明知晓陛下是绝对不会要了十六皇女的性命的。”
徳贵君一愣,旋即苦笑道:“本宫如何知晓。”
“贵君知晓,只是贵君不愿意承认罢了。”夜侍君幽幽地道,“其实,臣侍也不愿意承认,只是这却是事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管陛下如何痛恨程氏,如何迁怒十六皇女,程氏在她的心中,谁也代替不了,十六皇女是程氏留给陛下唯一的东西,陛下如何可能轻易地毁去?”
徳贵君双手紧握了一下,“夜侍君,本宫不明白你说什么。”
“她是我们的妻主,见着自己的妻主如此深爱着另一个男子……”夜侍君的话忽然间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徳贵君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刺痛,但是很快便消失无踪,“陛下或许真的不想杀涵儿,但是若是涵儿诚心激怒陛下,陛下一怒之下未必不会对涵儿下手,当年程氏不也一样吗?”
当初陛下是不想赐死程氏的,可是程氏个性太犟了,怎么也不肯跟陛下服个软,他曾经想过,以陛下当年对程氏的爱,或许只要程氏认个错,陛下真的会原谅他的,可是他没有……
当陛下碍于朝堂的压力将他打入冷宫的时候,他便对陛下死了心了!否则以程氏的性情,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一个高洁如莲的男子最终成了这后宫的一个禁忌。
也成了当年知晓他存在的后宫君侍心中的一个死结。
他告诉他们所有人,他们的妻主,大周的瑄宇帝不是不会爱人,而是她没有爱上他们!
而涵儿,在个性上,多多少少与程氏有些相似。
所以他怕,陛下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对程氏的怨和恨发泄在涵儿身上!
夜侍君却是笑了笑,“或许贵君多虑了。”
“是吗?”徳贵君苦笑一声,一脸的不信。
夜侍君叹了口气,“贵君即便如今跑去同心殿,怕也是见不着陛下的,而昭皇贵君也不会让陛下离开的,反而,贵君若是执意纠缠,惹怒了陛下,怕是会让十六皇女雪上加霜,所以贵君还是在这里歇息为好。”
徳贵君看着他,“本宫知晓夜侍君在陛下面前是个说得上话的人,本宫求夜侍君为涵儿说几句好话!”他说罢,想下床给他行礼。
夜侍君一愣,连忙阻止了他,然后淡淡地笑了笑,“贵君不必如此,臣侍答应了便是。”
这个男子,真的是将十六皇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照看,那将来,若是知晓了大皇子一事,是不是也未必会和十六皇女反目?
徳贵君没有注意到夜侍君的异样,他只是一番心思地担心着远在宗亲大牢里受苦的女儿。
夜侍君暗暗叹了口气,若是他真的接受不了那是事实,怕将来他便会成为十六皇女第一个要铲除的踏脚石……
陛下如此所做的一切,就将要即将她养成一个冷情的帝皇!若是到了那时,十六皇女真的会对养育了她多年的养父下手吗?
夜深,大雪再度席卷京城,狂风肆虐……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之时,雪砚便到了宗亲大牢,一夜担忧使得她的神情颇为疲惫。
当她走进牢房之时,看见的居然是自己的弟弟靠在十六皇女肩上沉睡,两人身上裹着同一张棉被的画面。
她旋即脸色大变,一道怒火随即升起,怒喝道:“十六殿下!”将沉睡未醒的两人给惊醒了。
司慕涵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本该躺在床上睡着的雪暖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坐在了她身边,而且靠着自己。
她心里一惊,倏然站起身。
昨夜为了给这个小祖宗腾出床来,她只好坐在地上,打坐入睡,可是没想到这小祖宗胆子这般的大,居然趁着她睡着了的时候跑下来,靠着自己?
而她居然睡的这么的沉,一点也未曾发现?!
雪砚怒火中烧,即使这十六殿下是喜欢汐儿,也不能这般对他,这算什么?若是被外人看见了,汐儿的名声还要吗?若是陛下知道了,汐儿将来还能入主十六皇女府吗?
她一直知晓这十六皇女是个守礼之人,不想今日她居然如此待汐儿!
司慕涵看了雪砚的脸色,当即知晓自己即便是跳入黄河和洗不清了。
雪暖汐因为司慕涵忽然间站了起来,失了依靠,差一点就要摔在地上。
司慕涵眼疾手快地弯腰扶住了他,“阿暖,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