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继续道:“儿臣先前已经下旨让顺天府尹放了薛家的那位大小姐和那薛清出顺天府,如今他们都已经回薛家了,还有,儿臣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了兰州,接与父君同系的薛家人进京,儿臣知道父君一直希望薛家能够回到父君母亲这一脉的后人手中,先前儿臣担心薛家这外戚坐大,所以一直无视父君的希望,如今儿臣知道错了,父君放心,儿臣定然会完成父君的心愿的,让外祖母的后人重新掌管薛氏,还有,儿臣已经让礼部准备册封薛齐为贵君的旨意,如父君之前一般,为德贵君,这样,外祖母的后人便可以更加顺利的重掌薛氏,而薛家也可以真正地在京城立足,儿臣本来也准备让礼部拟写册封官锦的旨意的,只是如今他却忘了前事,儿臣觉得,还是先找个机会将忘了的事情告诉他,问过了他的意见之后方才决定是否拟旨,若是他愿意,儿臣定然不会委屈他,便是他不愿意,儿臣也定然会好好照顾他,若是父君愿意,儿臣可以下旨,让官锦给你当义子,这样,父君便不必担心他会孤苦无依受人欺辱。”
皇贵太君还是没有动静,只是,那合着的眼睛却眯紧了些。
“再过几个月,凤后的孩子就要出世了,虽然水氏不堪,但是他腹中的孩子却还是大周的血脉,儿臣想让父君给那孩子起一个名字。”司慕涵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若是父君实在不喜欢这个孩子,那还有豫君腹中的孩子,虽然儿臣先前答应了豫君,那孩子不管是皇女还是皇子,都唤作佑,但是若是父君不喜欢,便替儿臣想一个更好的,儿臣相信,那孩子定然也会喜欢皇祖父所起的名字,还有薛齐,将来他诞下了孩子,儿臣便让父君来养,薛齐与父君有几分相似,他所生的孩子定然也会像父君,父君6一手养出来的孩子,性子品行定然是最好的,绝对不会像儿臣这般忤逆。”
司慕涵沉吟会儿,“父君还记得当初儿臣第一次到父君宫中之时,父君说过什么吗?”缓了缓,继续道:“父君告诉儿臣,从今往后,儿臣便是父君的女儿,从今晚后,只要有父君在,便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儿臣,儿臣也不会再感到孤单,父君告诉儿臣,儿臣是父君的女儿,是父君的女儿……父君,你也是父君的父亲,一辈子的父亲!父女,是一辈子的父女……儿臣错了,你想如何惩罚儿臣都可以,只要父君好过来,怎么样都可以!我们是父女,永远的父女……儿臣求父君,不要丢下儿臣不管……”沉默会儿,她站起身来,“儿臣说完了,这便走……”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皇贵太君紧闭着的眼睛方才睁开,却涌出了两行清泪,他想动身子,然而,却连这般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身子没有任何的力气,脑海却是清晰无比。
她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也痛彻心扉,可是,这些,却还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
涵儿,父君不是不想活下去,只是父君真的很累,真的很累……
司慕涵走出了寝殿,便唤来了薛齐,让他进去为皇贵太君喂药,“父君平日极为疼惜你,你若是哀求,父君定然会听,不管如何,你定要让父君服下汤药,哪怕一丁点都好,知道吗?!”
薛齐自然是诚惶诚恐地应下了,可是便是应下了,心里却是没底儿,所以,一进了寝殿后,便跪在了皇贵太君的床前,哭诉起来,“皇贵太君,齐儿求你了,服药吧,齐儿求你了……”
皇贵太君听见了薛齐的声音,硬撑着,缓缓侧过了头,视线迷糊地看着眼前哭成了泪人般的薛齐,“孩子别哭了……”
薛齐见皇贵太君说了话,却是苦求的更加的严重,“皇贵太君,齐儿求你了,不要丢下齐儿……齐儿不能没有皇贵太君……齐儿求你了……”
没有了皇贵太君,他真的不知道往后该怎么活下去!
便是活下去了,也定然生不如死!
“皇贵太君,齐儿怕……怕回到以前的那些日子……皇贵太君,除了你,便没有人疼惜齐儿了……齐儿真的怕……”
自进宫以来,薛齐并没有抱怨过以前在薛家的那些苦日子,可是如今心神俱慌的情况之下,便将心中一直不敢说出来的话一股脑给说出来了。
在薛家,薛族长担心他们这一支脉的人会抢回掌管薛家的大权,所以尽可能地苛待他们,不管是可以掌权的女子还是没有威胁的男子,她都一个也不曾善待过。
女子自成年之后便被赶出了薛家,自生自灭,而男子,却被薛族长当成了礼物一般送去给薛家需要巴结的人家,且为了不让他们翻身,只是让他们去做那些最卑微的侍人,有的甚至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他的两个哥哥,便是这般被送给了别人。
这一趟,若不是新帝登基,薛族长为了更好地和皇贵太君打好关系,而带了他进宫,怕是如今他也会被当做礼物一般送给别人,一辈子就这般毁了!
“皇贵太君,奴侍不求别的,只求一辈子给皇贵太君为奴为侍,只求一辈子伺候皇贵太君!请皇贵太君不要丢下齐儿不管!皇贵太君,齐儿求你喝药好不好?齐儿求你定要好起来!齐儿求你了……”
他说罢,便不断地磕起了头来。
皇贵太君愣住了,他知晓在薛族长的掌控之下,薛齐等人的日子定然过的不好,可是却未曾想过这般的糟糕,他双手颤抖的想要撑起身子,但是却怎么也寻不着力气,最后却也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之前,为何没有告诉本宫……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