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们每天都会帮她清洗身体,小心地翻动一下她的身体,不让她的四肢就此僵硬。
此刻,病房里,君老坐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君博,止不住的悔恨泪水不停地下滑。
他伸出颤抖的手,颤抖地抚着君博苍白的脸,哽咽着:“博儿……我是爷爷,我是爷爷,是爷爷错了,爷爷知道错了,你醒来,你醒来,爷爷要让你挽着爷爷的手走进教堂。博儿,爷爷对不起你,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惩罚爷爷,好吗?”
君博一动也不动。
君老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君颜站在病房外面,看着爷爷悔恨地不停地落泪,她也难过至极。
如果爷爷当初不会这般的固执,不会误会唐睿,给唐睿机会,不逼着君博作出选择,君博就不会轻易发生车祸。因为,君博的保镖们都是在前面开路的,就算君磊要开车撞来,不会那么容易撞上君博的车。
人,就是这样,要到事情无法挽回了,才会知道后悔。
君老此刻悔恨得想死了,可是君博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任他怎么呼唤,怎么喊叫,君博就是如同死人一般,沉睡着。
仅仅一个星期,君老的身体就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垮了。医生都劝他要想开点,否则他没病也会忧出病来。
他哪能想开?
一想到君博变成了植物人,孩子是保住了,可是她和唐睿竟然连婚礼都还没有,君老就想杀死自己。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固执和偏见。
身后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君颜扭头,看到唐睿站在她的身后了。
唐睿也和君老一样,显得憔悴不堪,下巴都长出了黑黑的胡渣来了。他更冷了,更加的沉默寡言了,除了坐在君博的床前,他才会开口说话,对其他人,他似乎失去了力气再说话。
这一个星期来,他也是天天来和君博说话,试图唤醒君博。
公司,暂时交给其他兄弟去打理了。
而君氏,临时也是交给段少琪和唐家其他几位少爷帮忙打理着,此刻君老再也无心管公司会被谁管了,他只希望能看到君博醒转,希望在有生之年再次听到君博开口叫他一声爷爷。
“唐睿,你来了,你怎么不休息一下?”君颜一看到唐睿,就忍不住替君博心疼着他。
他没日没夜地守着君博,好不容易才劝他休息一下,怎么才眨眼间,他又来了。
唐睿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看到君老在哽咽,诉说着悔恨的话,他的唇抿得更紧了,看向君老的眼神错综复杂。如果君老不是君博的爷爷,他一定会把君老丢出去的。
如今……
唐睿看向了病床上沉睡的君博,他却要替君博在君老面前尽孝。他知道君博心里一直希望爷爷能接受他们,更希望他们的婚礼得到君老的祝福,就是因为深知君博的心事,两个人才一直没有举行婚礼,君博才会一直往君家跑,就是希望经过时间的流逝能得到爷爷的认可。
如今,君老悔恨了,可是君博却沉睡不醒了。
命运对他们来说,太残忍,太会捉弄人了。
上次一步,唐睿把君老自病床上扶了起来,默默地把不停拭着泪的君老扶出病房,轻轻地交到了君颜的手里,而他则是转身再次回到病床前坐下,顺手就从病床的床头上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替君博擦着脸,不让半点灰尘粘到君博的脸上。
嘴里,低柔而深情地说着:“博,刚才,我去看了我们的儿子。是个儿子,你说得真不错,是个儿子。他,现在挺不错了,越来越可爱了,我看他的时候,他会看向我了,他,长得很像你,不错,人人都说儿要像娘才有出息,我们的儿子将来会比我们都要优秀的。但是,我对带孩子没有经验,我知道你也没有经验,可你是当妈妈的,又是女人,总是比我这个当爸爸的强的,你要快点醒来,你要和我一起带着我们的儿子,知道吗?博,别睡了,醒来吧,我和儿子都需要你。”
他一边轻轻地又把君博的手也擦拭着,一边继续低柔地说着:“儿子,我替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天祈,我向上天祈求你醒转,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快点醒来替儿子取一个更加好听的名字,好吗?”
君博没有半点反应,他也没有失去耐心,一直低低地说着话。
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听着唐睿对着君博说的话,还守在病房外面的君颜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小颜,扶我去看看孩子吧。”君老擦去自己眼角上的泪,低低地说着,不忍再听病房里那个深情的男人自语自言。
唐睿的每一句话,就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痛苦万分呀。
“嗯。”君颜也擦去了泪水,扶着脚步蹒跚的君老向儿科走去。
在那保温箱区里,隔着保温箱,君老深深地凝视着躺在保温箱里显得很健康,像极了君博的孩子,孩子此刻睡着了,小小的脸蛋已经可以看出日后是如何的俊逸非凡了,那一眉一眼,都让君老的心揪成了一团一团,他眼前看到的仿佛是二十五年前刚出生的君博一样。
孩子在保温箱的时候,看望时间并不能太长,君老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在君颜的扶持下走出了保温区室。
幸好孩子保住了,否则将来君博醒转了,对他,肯定会加以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