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起”字,君老都没有说出来,他就永远地合上了双眸,至死都未能等到君博醒转,未能再听到君博在他面前唤他一声爷锥子,他带着满腹的悔恨,对君博的愧疚,离开了人世,结束了他强悍而固执更凄苦的一生。
他先丧妻,后丧子,晚年还看着最心爱的孙女变成了植物人,到他死,也未能再看到心爱的孙女在他的床前尽孝。
“爷爷……”
君颜立即扑倒在君老的遗体上大哭。
医生护士们闻声而来,检查一番之后,宣布了君老的死亡。
君老的后事是唐段两家操办的,唐睿和段少琪都在灵前尽孝。
办完君老的后事回到唐家,唐睿父子都回到了房里,坐在君博的床前,看着沉睡了五年的君博,默默地流泪。
“妈咪。”唐天祈深深地叫着,拉起了君博的一边手,低泣着:“爹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可是天祈才五岁,还不是男子汉,天祈想哭。妈咪,你快醒来吧,曾外祖父死了,他死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妈咪……”
泪水滑落,唐天祈觉得此刻很难过。
曾外祖父死了,可是到死前,自己的母亲都未能醒转。
“妈咪,我五岁了,可是你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从来没有抱过我一下,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我的同学们都有妈咪,他们的妈咪每天都送他们上放学,可是天祈有妈咪,妈咪却不理天祈,只顾自己睡着,也不送天祈上学,也不接天祈放学。妈咪,你醒醒行吗?你那么喜欢我,那么盼着我的到来,现在我来了,你为什么就不理我了?妈咪……妈咪……”
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在房里回荡着。
听者心酸。
“博。”唐睿也拉着君博的另一边手,深深地说着:“五年了,你睡了五年了,你难道还要睡下去吗?看,我们的儿子都五岁了,可是你还没有看过他的模样。天祈,长得很像你,你的儿子呀,你说过是儿子的,真的是儿子,我还天天盼着是个女儿,你说对了,是儿子。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呀,把儿子丢给我一个人,你自己就睡在一边不管不顾了,你忍心吗?”
“妈咪……你快醒醒呀……妈咪……你醒来看看我吧,看看我吧……”唐天祈哭着接着唐睿的话再次说下去,那晶莹的泪珠滚烫至极,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君博的手背上。
“妈咪,我也想妈咪能抱抱我,我也想妈咪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妈咪,我想你,我好想你,可是你一直都不理天祈,从天祈会说话开始,叫的就是妈咪。妈咪,醒来,好吗?醒来,看看我和爹地,我和爹地已经等了你五年了。妈咪……”
一行清泪忽然从君博的眼角滑出。
父子俩同时发现了。
“博,博,你听到了是不是?”唐睿惊喜地叫问着。
唐天祈更是不停地哭叫着妈咪,把他说了几年的话,一遍接着一遍地说着。
君博的泪开始不停地滑落。
被唐睿握着的手,微微地动了。
“天祈,快,立即去通知你五叔回来,快点,你妈咪可能要醒了。”唐睿看着君博微微地动着的手指,惊喜地大声吩咐着儿子。
下一刻,唐天祈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匆匆地跑出了房间,跑到大厅里拿起了座机电话的话筒分机,按下了唐昊的电话号码,在唐昊接听时,他大叫着:“五叔,快点,立即,马上回来,我妈咪好像要醒了,她会流泪了,手也会动了……五叔?”
唐昊接到电话,已经等不及听完唐天祈的话了,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听到君博有了反应,大家都紧张而充满了希望守在唐睿的房里,看着唐昊替君博检查。
一会儿后,唐昊激动地说着:“大嫂醒了,她很快就会完全清醒了。”沉睡了五年的植物人,醒转也不是一下子就会醒转的。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顿时激动万分。
觉得唐睿五年的付出和等待总算有了回报。
唐昊说得没有错,在第二天,君博就真真正正地醒转了。
夫妻俩五年后再相见,那一幕是极其感人的。
“睿……”君博的声音极其嘶哑,因为她沉睡了五年,已经五年没有说话了。
“博,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别说话,你什么也不用说。”唐睿激动地用力把她搂入了怀里,紧紧地搂着,害怕自己一松手,君博就会消失似的。
“睿……”君博被他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了。“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唐睿连忙松了力道。
“睿。”君博的脸上有着泪水,她抬起双手,轻轻地抚着唐睿的脸,说着:“你,憔悴了很多,也更成熟了。”
“我更成熟了,才能更好地照顾你呀。”唐睿嘶哑地说着。
“睿……我们的宝宝……”君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五年,她以为自己是发生车祸后,被救醒了,她记起了自己怀着身孕,立即紧张起来。
“妈咪。”一道清脆的童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硬是挤进了她和唐睿中间,一双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童音里难掩哭腔:“妈咪,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呢。”
妈咪?
君博有片刻糊了,她推开唐睿,低首怔怔地看着唐天祈,看到唐天祈那张酷似自己的俊脸,他怔得更厉害了。
“睿……这?”
再次把她搂入怀里,唐睿爱怜地说着:“博,你已经沉睡了五年了,这是我们的儿子唐天祈,今年都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