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儿……”目露惊艳,手脚却无措,那道目光又让他的心紧揪着,如抹胭脂的俊脸血色尽褪,紧紧绷起,‘砰’地一声跪下,昂头,坚诀而无悔道:“莫权该死,当日菜鸟带着昏迷的头儿回来,却不知头儿伤在何处,莫权一时心急,为检查伤口便……便脱去头儿的衣裳,是以……是以……莫权该死,头儿的衣裳是莫权换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不知道……”
‘噗呲’憋不住的笑声打断了莫权的请罪,疑惑抬头,柔嫩小手扶上他的手臂,于是,他也就这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前之人狡笑如狐,哪有方才那等冷肃的杀气?
不该啊!头儿心思之深,虽非他所能探知,但其禀性自认也是知之甚深,他既知头儿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论他是有意得知还是无意得知,其下场,只有死这一字,何况他还,还脱了头儿的衣服。
可是头儿这般又似没有想杀他灭口的意思,这,实在不是冷酷无情的头儿啊!
“小权啊!我只是睡了一觉,嗯,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这脑袋啊没有变笨。”无视莫权的迷惑,君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拉了拉衣领,眉眼间皆是睿智之色,似笑非笑道:“小权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简直就是漏洞百出,你们待我如何,我自是清楚,试问我重伤昏迷,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人在场,只怕十八人全部到齐吧,再者,你既,嗯,脱了我的衣服,发现我女儿之身,这换衣的工作,自不会是你做的,那么唯有钟玉她们那几个丫头,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不,不,不是的,只有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他怎么能忘了,他们的头儿智慧无双,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事,能瞒得了她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他还是想尽最后的努力,死在头儿的手上,他无悔,只是,若他们都死了,以后头儿的身边还能有谁呢?笨笨的菜鸟,还是不死不活的秦子浩?
抬手,轻易止住莫权的语无伦次,君邪敛起笑容,其神情再是认真不过,漆黑如墨玉的双眸直视着莫权,手掌轻轻落于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皆似于肺腑中吐出:“我不会杀你,不会杀你们任何人,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即便有朝一日,穿过我胸口的剑出自自你们任何一人之手。”
君上将从不允许背叛,死于她之手的亲兵不在少数,但,君邪今却允许背叛,只因,亲兵可杀,亲人必护。
莫权该是震惊甚至是不可置信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紧揪着一颗心沉静着一双眼与她对视着,眼底轻掩过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无论做什么么?即便将她亲手推入地狱?
他很想说,不,头儿,永远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严肃的眉目,看着她幽若深潭的双眸,看着她轻吐出于他于他们来说重若世间一切的薄唇,然后他鼻头酸了,眼泪却没有流出来。
静静与莫权对视了半响,君邪眉眼绽开,如风之轻,小大人一般拍了拍他的头。
莫权只觉这一笑犹如旭阳东升,三月春风拂面,轻易地驱散冬日的酷寒,也终于知道今日的头儿哪里不对劲了。
笑容,就是这个笑容!
头儿很爱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知道她很爱笑,但是这样的笑却是从未见过,她的笑应该是嘲笑、冷笑、邪笑、狂笑,意味深长的笑,甚至是无意义的笑,那笑只是一种习惯,无论是什么样的笑给他的感觉都是冰冷的,直冷进他灵魂的深处。
可这一刻的笑,不,是今天的笑容却是褪去所有棱角,只是一种纯粹属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欢笑,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真心笑容,眉眼盈盈,唇畔微翘,霸厉之气尽敛,整个人是那么清润柔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恍然间,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在眼前浮现,那样的头儿啊!若不是这十五日来见惯了面具下的这张脸,若不是这认得一身丝绸白衣是由他亲手挑选,指不定当他回过神来,袖中的双刃已经出手了。
头儿变了?但又似乎没变,昏睡了十五日醒过来的头儿还是那个人,只是多了些什么,或是想通了些什么?
“头儿……”两人正在这里‘深情对望’,拱月门前十七个泪人再也忍不住地发出深情的呼唤,以极其热烈之势扑了过来,吓得君邪连连后退,可能是刚醒身子还很虚,刚退了几步,就被包围住。
梅花暗香飘拂的庭院,慵散闲适的某人被淹没于泪海之中,险些再回阎王殿报道。
好不容易从泪海里挣脱出来,君邪很是无奈地轻瞥过身上的上等白衣丝绸湿溚溚的都能滴下水来,连最冷静自制的莫权都能将她的肩膀给哭湿了,可想而知,这十七人一起出马,那该是怎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头儿,我们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
“对,头儿,不管你是男是女,你永远永远是我们的头儿……”
“头儿……”
“停。”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群孩子这么的热情,见他们还有往上扑的趋势,君邪急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拿出头儿的派头来:“钟玉,再去拿套衣服来给我换,你们,给我进去,说说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
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君邪身上的宽大白衣已经被他们给打湿的,贴在了身上,虽然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那个,没有达到令人血脉贲张的夸张地步,但还是能隐隐看到那么点女性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