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君邪的身体在下沉中,四周的场景渐变,不再是无天无地的黑色气流空间,这里倒是有天有地,只是非常空旷,地势也是起伏不平,不见任何生物或植物,只有光秃秃的石头与黑色的沙砾,四周依旧一片阴暗,犹如山雨欲来那般让人沉闷,阴风瑟瑟,寒气刺骨,空旷的原野上,苍凉荒芜,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毛。
此时,君邪却毫无心思去感受这股毛骨悚然的苍凉,如刀剑般锐利的眸光被稍远处的光华闪烁所紧紧吸引住,一阵微风吹过,人已飘了过去,在这地方,真真犹如鬼魂一般。
一里之外,气流狂卷,光华闪烁,充满着鬼煞之气的鬼千贺一脸阴侧冷笑,闪烁着妖异光华的绿色眼睛透着丝丝阴森之气,全身被黑色的雾气笼罩,手中的法宝闪动着黑亮色光茫,层层黑雾如同滚滚浪涛般涌向对面的谢凡。
一袭蓝色长衫的谢凡紧绷着那张刚毅的俊脸,七尺长剑盘旋在头顶,散发出强横的剑气,青色光芒冲天而起,将他给罩在其中,将黑雾挡在光芒之外,双臂平展,衣袍翻袂,颇有种玉树临风的潇洒,然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正紧咬着嘴唇,两鬓薄汗流淌而下,显然,他落于下风,且只有防御的份。
“嘿嘿,小子,胆小不小,独身一人就敢追过来,可比你那些师父师叔有种多了,可惜啊可惜,终究还是太嫩,这么好的一条苗子就要夭折在本长老的手中,于心不忍啊……”鬼千贺阴阴笑着,相对于谢凡的吃力显得很轻松。
本来嘛,身为鬼宗长老,连北堂夫妇加东方杰都能让他给跑了,谢凡不过一个刚修真没多久的乳嗅未干小子,能在这种鬼地方追上他,且支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
“呸,谁夭折在谁的手中还不知道呢?敢捉我兄弟,鬼东西,你就等着吧!等着接受最残酷的死法,等着鬼宗在这个世间消失的一天。”谢凡啐了一口,紧抿的嘴角勾起,颇有某人邪恶的感觉,布满薄汗的脸上尽是满满的自信,仿若此稳占上风的人是他,眼中的战意也随着越加浓郁,周身气势一荡,青光气芒爆涨,将黑雾给震开到一丈外。
此时的谢凡尽显年轻的朝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古井旁上的那个少年老成的天剑宗弟子谢凡。
鬼千贺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谢凡还敢如此以言语相辱于他,面色一变,同时惊于他眼中散发的自信和战意,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他这样,交手到现在,他身上狂烈的战意让他暗自心惊,即使败得狼狈,战意也不曾锐减,反而越来越烈,就像是一名天生的战士,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真元运转,发出神识将谢凡包裹在内,鬼千贺绿色的眼眸深处透着疑惑,无论他如何探查他的气息,结果都表示他只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即便天剑宗的剑诀再如何地精妙,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何况天剑剑诀如何,身为三大宗之一的鬼宗也了解颇深,这小子到底哪来的自信,还敢妄言灭亡鬼宗?
谢凡莫名的自信让鬼千贺一时拿捏不住,只化为满腔的怒气,怒道:“哼,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受死吧。”说着,手中的武器光芒乍亮,被谢凡震开的鬼雾顿时沸腾起来,狂啸着将谢凡的青色光芒给吞噬掉,渐渐地逼近谢凡。
谢凡顿感万分吃力,拼命地运转真元,仍抵不住黑雾带来的阴冷压迫力临身,体内真元在压迫力之下渐渐有种要崩溃的趋势,谢凡这才知道,刚才之所以能与鬼千贺纠缠那么久,完全是因为他没有下杀手,而只是在耍着自己玩而已。
生死悬于一线,谢凡一点都不感到紧张,脸上始终是自信的,一步步后退,自信不变,嘴角轻溢出血丝,自信依旧,半膝跪下,依然是永恒的自信。
“澎……”青色光芒彻底爆裂,在接连的沉闷炸响声中,谢凡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股轻柔的力道托住了他倒飞的身躯,紧接着,一道白影诡异地飘飞过来,绕着谢凡的腰际转了一圈,缓缓飘落,同时谢凡的七尺青锋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插在地上。
“噗……头儿……”谢凡双脚刚一着脚,便忍不住微弯下腰喷出一大口血,来不及喘口气就紧紧拉住扶着他的人的衣袖,没有抬头,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激动,这句头儿,他真的等了很久很久了,忍到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嗯。”一声轻应,让谢凡颤着身子,快速地抬起头,一张银色龙纹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那双熟悉的黑瞳里泛着的心疼,铿锵铁血汉子不禁湿了眼眶,嘴巴刚张想说些什么,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接着一颗青色的药丸滑进了嘴里,毫不犹豫地滚动咽喉吞下,霎时一阵清凉的气流流进体内,缓解了五脏六腑,四经八脉的剧痛,溃散的真元也渐渐凝聚。
轻轻拍了下谢凡的肩膀,君邪拔起地上插着的剑,微微一笑,将长剑递给谢凡,放柔声音道:“休息一下,这鬼东西交给我。”
“嗯。”扬起憨厚的笑容,谢凡紧握住自己的长剑,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过头,看向鬼千贺的目光充满着怜悯,仿若在看一个待死之人一般。
鬼千贺在君邪出现的瞬间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化为经典的阴森笑容,绿色的瞳眸里尽是算计之色,当然这是在君邪开口之前,君邪开口之后,他的表情只剩一个,那就是愤怒的杀气,尤其是瞥见谢凡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怒不可揭,同时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谢凡的自信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