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逸辰才算明白了夏衣的真实用意!什么进场费从15%降到10%,还有那个包装的问题,分明就是障眼法,稳住魏氏,以为续签还很有希望,不早做其他打算!不用说,现在海商集团肯定是跟罗氏签订了进货协议了。李夏衣这完全摆了魏氏一刀嘛!想到夏衣跟罗氏签订的协议无疑于是开门揖盗,这才让逸辰稍稍好受了一些。罗氏进军全国的计划一点儿也不赶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在这个时候,让海商集团增加投资。海商集团增加投资万一出现问题,直接获益的会是谁啊?当然是一直觊觎海商已久的岳氏!哼,韩虎的葬礼上逸辰可是看到了罗洪送的花圈的!
逸辰知道,这是夏衣想逼他亲自去找她。不过,逸辰才不会去。一方面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另一方面,逸辰也没把握去了就能谈拢,没有必要。
现在魏氏鸭脖也顾得不其他了。目前已经到了材料送审的关键阶段,没续签就没续签,魏氏今年的利润目标已经达到,如果送审成功,魏氏就野鸡变凤凰,一飞冲天;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逸辰心中有些发紧,银行的贷款、他们租赁的设备、200家升级的加工厂、300家直营的资金需求,还要考虑万一那100家加盟店见情况不好要退的押金……恐怕,魏氏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罗洪在岳枫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晃着。“岳叔,只要你想,海商集团就是你的了,呵呵呵呵。”罗洪拿起食盘里的一枚蛇果,转着看了几圈,挑了个地方咬了一口。
岳枫不再看着罗洪晃得让人发晕的腿,看着罗洪的脸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之后,接管了海商集团我会把超市开向全国,到那时,只要有海商超市的地方就能买到你们罗列果汁!”
罗洪睁大了眼睛,“岳叔,你不准备马上收了海商吗?”
岳枫笑着摇摇头,“有你的帮忙,海商集团现在只是囊中之物。我的目标不止于此……”
罗洪拿着咬了缺口的蛇果,仔细看着岳枫的脸,一幅惊讶的样子。岳枫得意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红酒杯,说道,“魏氏也是块大蛋糕,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我现在扼制他们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如果坐等他们上市,那以后不花大代价就很难挟制了”……人说“祸不单行,富不双至”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逸辰暗叹。现在,除了公司各方面的压力之外,最让他担心的却是诗云。按理说,诗云考上了研,正式上课,她这种心理学专业应该不至于那么忙的,可是诗云却仍然经常会发烧。逸辰认为,还是太累!用诗云的话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每次也不是烧得39度40度那么恐怖,只是低烧,四肢无力。一开始还以为是偶尔的小感冒,可是反复这样已经有两个星期了。逸辰决定不再等了,一定要让夏衣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
正当逸辰准备带着诗云去医院的时候,逸辰接到了公司的电话,魏萱说韩雪到公司了,是关于贷款的事宜。
“你先去忙吧,”诗云对拿着手机发呆的逸辰说道。
“可是你的检查……”逸辰想回去,因为贷款是他跟韩雪谈的,他在至少会放心些。可是他更想陪诗云检查。
“没事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查而已啊,”诗云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完,她伸出手帮逸辰把卷了一半儿的衣领展平,“再说,你最近因为公司的压力也忙得喘不过气来,不用再分心管我的。”
“老婆,主要是因为公司抵押的事情,要是一般的小事情,我肯定会陪你检查的。”逸辰怀着歉意地说道。
“抵押?”诗云很奇怪。什么时候魏氏开始抵押了?
“没什么,”逸辰笑笑,以示自己的轻松,“魏东把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抵押了,没办法,银行除了房产外基本就不收其他的抵押物。”
“怎么连房子都抵押了啊?”诗云很吃惊,魏氏目前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么,我们这次用尽所有拼上市,如果没有上市的话,公司的运营资金有缺口,所以魏东先行办理了抵押。”逸辰无奈地说道,他看到诗云担忧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最近想这些事情想得太多了,以至于连诗云问起自己顺嘴就答上来了。这些公司的事情,不应该让她担心的。想到这里,他笑笑“没事,这是一般企业的通常做法,这很常见。”
逸辰把提包儿交给诗云,“老婆,我先送你到妇幼保健院再走。”……“你这里压下去疼不疼?”妇幼保健医院的老医生一边伸手在诗云的胸骨下方轻轻地指腹按下,一边神色严肃地问着诗云。
诗云感觉到医生的手指很冰很凉,轻轻一触下去,自己便“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很痛,一时间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先去做几个检查,验血。”医生的话很短简,却不容置疑。
诗云拿着单子上下跑着,又是刷卡交费又是排队。着着玻璃窗那头的护士熟练地在消毒刀片时,诗云的心也揪了起来。护士捏紧自己的无名指,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挤压,诗云的心一紧,护士已经在自己的指腹上扎出了一个小眼儿,鲜红的血形成了一个小帐篷状的血滴,诗云看着护士拿取血器皿取了血样。在自己手指上塞了一团湿湿凉凉的酒精棉,“过二十分钟来取结果。可以在外面坐一下。”护士每天不知道要跟多少人重复说这样的话,所以说起来很熟练,也很生硬,就像一台机器。诗云拿了单子,姆指紧紧捏着微微有点发热的无名指,起身,坐到了外面一排座椅上,很快,另一个人便又坐在了窗前。
诗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身影,要么是医生护士,要么是神色焦急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一时间,那种感觉又来了。在医院外面,阳光明媚,那一切都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像是社会这个巨大机器上的一个小小螺丝钉一般,各在其位,各自忙着。而医院里面就像是一条铁链上断掉的一环,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这里,时不时传出微微有些回声的孩子打针的哭声,沉重的叹息声,还有咳嗽喷嚏声混杂着医院里特有的药水味儿,弥漫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浓重沉郁的气氛……什么都可以有,不能有病。病的不仅是身体,病的是心情。
诗云看着从开着的电梯出来的一帮子人,一个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抱着包裹好的孩子,因为孩子太小,诗云只看到大大的包裹,看不到里面孩子的模样,老太太旁边,扶着她的是两手空空满脸笑容的老伴儿。紧跟在他们后面,一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短发体型略胖的女人扶着眉开眼笑,两手拿满了东西的老公一步一步腰微弯着慢慢跟在后面挪动着。
“哇——”地一声响亮的哭声从那包裹里传了出来,孩子奶奶轻轻唤了声,“孩子醒了。”于是这一大家子全都围了过来,呵呵地笑着,逗弄着。
这一幕突然让诗云眼前一亮,如同那下午透过厚灰玻璃射入医院的阳光,一下子驱散了诗云心中的阴霾。就在这孩子哭的一刹那,诗云突然觉得医院也并不是那么让人压抑,也并不总是伤痛折磨,医院,也是诞生生命的地方,也是希望的地方。
拿了检验结果,刚好经过急救室时,一群人冲了进来。诗云让到一边,让医生护士扶着单架进了急救室。经过时诗云瞟了一眼,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跟在单架后面的是一个脸露焦急的年轻人。这一行人过去后,诗云正要走,却发现了又跟进来一个年轻妇女扶着一个老太太。她气喘吁吁地拉住诗云的手,“姑娘,急诊室在哪里,急诊室在哪里?”
诗云指了指急救室,这时里面一个医生走了出来,说了个名字,问家属是谁。老太太急忙上前,“是我是我。”
“要洗胃,”医生简单说道,用手一指“你们先在外面坐着等等吧。在那边交费……”这时跟医生一起出来的年轻男子冲妇女说了声,“看好我妈,我去交费。”
老太太边走边哭,“老伴儿啊,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
“妈,你也别太担心了,医生会救好老爸的。”妇女扶老人坐下,宽慰道。
老太太抹了一把浑浊的老泪,“我粗心,他知道得了癌症,怕连累我们,就趁我不注意自己偷喝的安眠药。呜呜,这个老东西,我应该看住他呀……”
“妈……”妇女陪着落泪。
“老东西!”老太太拐杖一拄,埋怨道,“不就是癌症吗,活到这把年纪,也活够本儿了。可是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哇!”
旁边的妇女听得越发不是味儿,喊道,“妈!”她扶着老人的胳膊,“您这不是骂我们吗?!咱们再穷,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给爸治病啊,妈!”
老太太缓缓别过头,慈爱地看着妇女,“孩儿啊,这老东西就是知道我们会这样他才动了自尽的念头哇!”
诗云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她迈开步子,上了楼。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现实生活,总是让人绝望!等她把单子递给医生时,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因为,她分明清楚地看到医生的眉毛重重地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