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子怎么有心事啊?”不好,被老太太看出来了。我也只好紧束心神,一边回忆刚才占星和史震告诉我的那些信息。
好像是紫瑶的主人什么来着,叫我一切以小心为上啊。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只蝴蝶好...奇怪,从大寒冰海一直跟来,这个...”该死的,我下面该说什么???
“哦?原来如此啊,那老身可否看看呢?”她一脸兴趣地看着我,这个表情让我忽然想起了猫抓老鼠,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兴趣盎然。
当我骗你啊?我随即指了指依旧停留在衣领上的蝴蝶,道:“诺,就在这儿。”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布置的却也还不错,至少很雅致。我却百无聊赖地一遍遍剪着烛芯,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好寂寞,原来还是有一只蝴蝶陪着的,但是白天那个老太婆一看到蝴蝶就跟我强要,也想不通她一个老太太的还这么花哨干啥玩意儿,要不是史震在一旁狂出馊主意,我绝对不会给她。
门这个时候想起“咄咄”地暗响。嗯,他来了?
赶紧过去开门,果然是占星蹑手蹑脚地来了。我几乎一把把他拉过来,也不顾着什么礼节,直接开门见山地要求他:“现在帮我起卦,兮雪在哪儿?”
他点了点头,便开始推演出来,我看着一大堆符号从他笔下哗啦啦写出来就觉得头疼,转过头去正想清醒清醒...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将牙咬紧地不能再紧,问道:“为什么?”
跪在地上的女子下意识地咬紧了苍白的唇,却是没再说出任何一句话了。
蝶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呢。
蝶燃,爱你的痕迹,不会逝去呢...
她静悄悄地捥指作了一个小小的蓝色蝴蝶,袅袅婷婷地飘散开一缕烟气,便向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溯茗...你好傻...”却不知道这个你好傻,是说先进的溯茗,还是当年的自己?
“你说什么!?”我一把拉过了占星的衣领。
“少夫人的命宫为幽冥,现在应是冥府的子民了。”占星倒是一脸淡然,不喜不怒。
怎么可能,就那么一小会儿,她怎么可能...怎么...
我觉得心脏好像忽然漏成了许许多多的洞,都在流着血...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冥府算什么?去把她抢回来,不就得了?”
虚空里好像散开了一滴墨汁,随后逐渐翻滚、扩散,变成了...
“重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明明...我亲眼看到他的心脏被挖去了,这....
“是啊,挖去了。所以我不也从冥府回来了吗?”他笑了笑,却是那么的冰冷。
“你....”
“我怎么会读心术了啊,遐哥?”他咧开嘴笑了笑。随即冰冷一如潮水般袭来,“别做梦了萧遐,我可以帮你进去,但是你也要帮我,交易公平,懂吗?”
这...你...“我们...”
“和你是兄弟的人叫严重航,他已经死了。我的名字叫吴轩,可千万别忘了...”
我一把拉住他说“我不信!”
他甩开了我的手,却再也没有回头,道:“你是不信我叫吴轩,还是不信我没死?”没有等我的回答,他就直接打断掉说:“准备准备吧,子时,我就来。”
看着那缕黑烟袅袅消散在空气中,我不禁失了神。重航,怎么好像...变了昂...
占星却一把拉过我来,面色凝重地对我说:“少主,不可以去!”
“哦,为何?”我翘了翘眉。
“今夜天象有异,居然有红、蓝二气贯穿于牛、斗之间,此乃从未出现之事,当年光是红芒出现,就有了.......”
“够了!”我打断了他,道:“你知道吗?我不管,就算必死,我也要救出她。”
也要,救出她啊...
只是她,究竟是兮雪,还是雨婷呢?亦或者,二者兼有吧...
我不禁笑了笑,自己都觉得有点悲怆,也就完全没有听到占星几乎连珠炮一样打出的话来:“而且刚刚那个人的法术简直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根本已经...”
我摇了摇手,让他出去了。我听得已经够多了,我觉得,有些事情,与其按部就班地等待,不如像月下昙花,开完也就开完了,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也许天长,地久,本就是尔尔罢了吧。
闭上眼,一幕幕,划过眼睑......
是谁?机场前的深深驻足?.......
是谁?睫上的泪珠,孤独的脚步?.......
是谁?睁眼开第一眼的凝视?......
是谁?牵马徘徊的羞赧不舍?......
是谁?映着夜色中他的浅浅水色瞳眸?......
却又是为了谁?十年拔剑的艰苦?......
为了谁?甘忍孤灯下残杯中无穷的寂寞?......
忘不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忘记呢?
“到了。”重航对我招了招手,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哇塞,传说中的地府哎,有没搞错?!......
沟渠里面流淌着暗绿色的汁液,看着就觉得不是很舒服,还好有重航在,我才没有必要和那些新死的亡灵一样在这片无边的苦海里面挣扎、给层出不穷的怪物吞噬。
反观重航,倒是轻松自如地驾驭着脚下的墨汽,漂洋过海,好不自在。
有点嫉妒地看着他说:“重航...我也有灵剑的,可以驾驭的那个,要不要看?”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置若罔闻啊。
我才想起来,说了一声“吴轩。”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可以。”他依旧没有回头,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彻底纠结到了,这个...是重航吗???
从前的他并不是这样啊,他应该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应该是那个一无所知的纨绔公子,应该是那个陪着徐笪卖弄金钱的游坦之,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条巨大的蛇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因为撞击而伤痕累累的鳞片上纵横开密密麻麻地伤痕,但无论它怎么用力,却始终摆脱不了阵法的纠缠。
一颗滚圆的泪珠从它漂亮的双眼中流了出来,再一次撕心裂肺地向着月亮嘶喊,却又并不凶残,反而有一种卑屈的祈求,好像向着月亮祈求着某个心愿...
看守的一名弟子心惊胆战地向旁边的人问道:“师兄,它...它怎么这么强大啊...”
旁边的那名师兄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妖魔小丑,兀自狂吠呗,还是师父...”
月色很凉,早已分不清是温柔,还是凄惨了。
重航刚准备向前踏步,我却“呀”的一声停住了。
他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着我,却立刻皱紧了眉头。
是因为有许多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我身上轻轻柔柔地漂浮起来,可是它们,却都是蓝色的蝶。
渐渐汇聚成了一只小小的蝶,竟然是它,它竟跟来了呢!
有些兴奋地看着它,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我们每一个人的预料。
并不是如往常一般的静静栖息,它反而开始越来越亮,随后,张开了触须,一口咬下!
“啊!”肩膀居然被蝴蝶咬住了,重航鬼魅般地冲过来,却也犹豫不决的呆在原地,因为他知道,这一动,也许会要了我的命的。
但蝴蝶却像融化了一般,开始消散在空气中了,反而我的肩膀上开始爬满了复杂的线,构成了一个....一个.....
蝴蝶!
是的,就像水痕一样爬满了我的肩、胸,是一只蓝色的线条构成的蝴蝶,上面的花纹繁杂而华美,就这样,成了我的纹身......
过了很久很久,我们确定了这个图案对我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后,才继续向前走。
看到,冥城!
我刚想和一个鬼卒套套近乎,还没开口,身边的黑色就忽然冒出了一股锋利无比的气流,轻松地,把守门卒的头取了下来。
重航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向着右手边的那个瑟瑟发抖的鬼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等你...们。”
“你真的变了。”我看着他说。我记得那次蝶燃兮雪一起到苗疆去的时候,杨阳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那很容易看出来是装的,因为他太过于紧张,紧张到双眼从没离开过蝶燃的双手,紧张到就算戏谑的话也说得一板一眼,满头大汗。
我也记得伏羲有一副懒散的样子,但他却并不是刻意而为之,那是因为他必经走过了那么长的一段岁月,长到连自己都忘了源头,忘记了过去。是那份沧桑,使他看起来那么平和。
但重航,不,我该叫他吴轩了吧,他的冰冷,是从骨架中渗透开来的,没有参杂了一点点人类的感情,有的,只是残忍、杀戮,和指令般的计划性。
也许吴轩的本身就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的心,到今天,还是没有的啊。
看了一眼十几人的鬼卒,他再次挥了挥手,看着满地骷髅中的那个鬼卒,面无表情地说:“还不够,再多来些。”
于是我听到了擂鼓声,竟然从城内传来,我一把拉过重航,问道:“你疯了!!!马上是满城的阴兵啊,阴兵啊!!!”
从前伏羲告诉过我,六道之中,只有三股集团力量可以与上古之神抗衡。
其一是伏羲嘘气凝真而成的九黎部落,不过不幸的是九黎已被黄帝率人所灭。
其二是蚩尤号召的三苗势力,大部分是炎帝神农氏姜部落的后代,也被黄帝扫平。
其三就是黄帝的有熊部落,扫平了前两个大部落的也就是现在的神界天兵。
第四,便是冥府的子弟了。
毕竟必经六道的轮转镜台就在冥府,所以六道中人无论神、人、畜、阿修罗、恶鬼、地狱,都在这儿汇集,而冥府是完全能够控制这些往生者的魂魄的,一旦兵戈,对抗的将是六界,而非鬼道中人!
“你...”他掰开了我的手,依旧是淡淡的说:“怕的话,可以先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