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查理九世之罂粟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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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青伶戏馆(五)

她带我去了宋家祠堂。

祠堂里空空荡荡,只供奉一个牌位。

而且,不能简单称之为,“牌位”。

那其实是一幅画。

深紫幕布背景前,孔雀蓝旗袍勾勒出线条姣好的纤细女体,一枝含苞的洁白玉兰花自胸口一直开到腰际,那旗袍上暗金闪闪,是匠人以高超技术织入金丝所致。皮肤白皙若雪的绝美人儿,手持一把浅紫羽扇,一双金黄眼眸颠倒众生魅惑万分,另一只手撑在木桌上,压着一根碧绿的簪子。

她那如墨长发尽数披散下来,似云一般漫过身躯,海藻一样慵懒地蜷着,无限风流。

好美。

这是我看见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有人在我后腰重重一踢,没有任何防备的我因为这一踢而跪在了画前的蒲团上。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演奏起了乐器,凄婉哀艳的音乐回荡在空阔的祠堂里,我猜他们是在木质雕花屏风后吹笛子、拉二胡。那屏风上的雕花雕的是仙人摘桃,衣袂飘飘的仙人卷着披帛伸手去够硕大熟透的桃子,他的玉如意被他丢弃在他的脚下。

一双黑色缎面厚底鞋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她是变形的小脚,那一双塞了棉花的厚底鞋此刻看起来这么的不合时宜。她的裙沿流云般滚动着,缓慢地、仪态端庄地踱到我身前。一抹冰冷寒意突然贴上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我咽了一口口水,是半年未见的太奶奶。自夏天那次失败的教导过后,我再没见过她。

此时,她手持一柄锋利长剑,剑尖正抵在我咽喉上,似乎我一呼吸,咽喉往剑尖上一贴,我就会立即被划开喉咙,流血不止而死去。

我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看见,剑刃上长出了一棵碧绿色的树。

说它是树,是因为它的整体形态很像树,可是仔细看,它的枝头又是花朵的变形。我不太清楚应该称呼它为什么,姑且叫它“树”吧。

“太奶奶,”我说,“你看见了么?这里有一棵树。”

音乐戛然而止。

我目光从那光华璀璨的树上移开,向太奶奶的脸看去。

——我看见了一张怎样的脸啊?曾经的冷静沉定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撼与嫉妒。对,嫉妒,确确实实是嫉妒,非常明显的嫉妒。太奶奶的表情扭曲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我,随即她又笑了,这笑就像是绞成麻花的毛巾展开时层叠的褶皱,她一字一句的,高贵傲慢的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

“……‘小女’的继承人,出现了。”

“哗啦”一声,自屏风后出现了一大群人,我循声望去,发现都是长老院的。为首的自然是宋寅容,他穿着他最为隆重的黑色礼服,外披深绿色窄袖缀白色宽边长款开衫,走动时腰间玉佩金铃撞在一起当啷叮铃作响。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会儿。我被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盯得浑身不自在,嫌恶地转过脸去,避免与他目光相接。宋寅容浑身都在颤抖,他忽然一把撩起自己袍子,直挺挺地冲着我跪了下来。

“砰咚——”,这一声在空荡荡的祠堂里被无限放大,我的心为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