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妖皇的极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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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老人一伸手,把安德勒搂在怀中,浅褐色的眸子里露出柔和的光芒。

这一老一少没有只言片语,却已经和乐融融,仿佛不是刚刚见面,而是相识了多年的老友,顿时惊呆了一屋子人。

片刻之后,慕容嫣才重新堆起欢容:“难得难得,太傅真正和小儿有缘了。小儿从来不太亲近人,更别提陌生人。没想到,居然和太傅如此投缘。把小儿托付于太傅,哀家可算放心了。”

燕太傅放下安德勒,躬身向慕容嫣微微拱了拱手:“燕双飞自当尽力而为,希望不令太后失望。”

慕容嫣弯下腰,想要去抱安德勒,但是安德勒哧溜一声,钻到燕双飞的身后去了。

慕容嫣脸上作色,但当着燕双飞的面,又不好发作,强笑一声:“那哀家就把小儿交给太傅了。请太傅好好教化小儿。哀家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她顿了顿,显然是在期待安德勒和她告别。但是安德勒连脑袋也不曾探出来,只是越发严实地将自己藏匿好。

慕容嫣无奈,伸出右手,放在太监的手臂上,仪态万方地出去了。

慕容嫣一离开,安德勒立时便活跃起来,他蹦跳着从燕双飞的身后走出来,又纵身进入燕双飞的怀里。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太傅或是师傅了。”燕双飞眼眸一沉,语气带着警告。

安德勒咧嘴一笑,乖乖地喊道:“师傅。”可是他的小嘴里面分明还藏着两个没有喊出来的字“舅舅”。

燕双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好了,先去梳洗,用早点。然后,到书房里来学习吧!”

他把安德勒交给宫女,转身向门外走去。

“师傅,你会在书房等我吗?”安德勒大声问道。

燕双飞回过头,双目坚定地直视安德勒,仿佛在许下一个承诺:“我会。”

安德勒放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小王子,你好久没有这样笑了呢!”宫女好奇地目送燕双飞离去,“这个太傅真的好大魅力啊!”

安德勒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这是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这个秘密,安德勒一直藏在心里。倒不是他不想告诉别人,以他的孩子天性,本来至少会告诉两个人:慕容嫣和米迦勒。

但是,慕容嫣身上的腐臭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只要她一出现在安德勒的十米之内,安德勒就会恶心泛呕,可是他又不敢当着慕容嫣的面肆无忌惮地呕吐。所以,他只好闭紧了嘴巴,死死地将喉咙口涌动的污物咽回到肚子里去。

这样做,好辛苦哦!

后来,燕双飞为他想了个办法,每次都以功课繁忙为由,尽量推托母子俩的见面。难得的一次会面,也会安排安德勒的作业让慕容嫣欣赏。如此一来,慕容嫣见到自己的“弱智儿子”竟突飞猛进,学业有成,凤心大悦,也就不怎么在意安德勒疏远敬畏的样子了。

至于米迦勒,他身为一国之君,日日操劳国事,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和安德勒好好相处。再加上,他老是忧心忡忡,有时候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安德勒就算有机会和他说话,他也总是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安德勒向米迦勒也只是正常的问候而已,再也没有机会说些哥俩好的悄悄话了。

最重要的是,米迦勒身上的腐臭味也越来越重了,安德勒几次向米迦勒提出,米迦勒非但没有引以为意,反而开始讨厌安德勒了。

安德勒伤心之余,燕双飞就成了他唯一愿意倾诉的对象。

“师傅,为什么哥哥这么讨厌我?”安德勒已经习惯于称呼燕双飞“师傅”了,只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加长,他也越发依恋燕双飞。只要不做功课,他必蜷缩到燕双飞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对于他这份亲昵的行为,刚开始,燕双飞曾经努力抵制,但是,不管他用目光冷冷地逼视也好,还是用严厉的口气狠狠斥责也罢,甚至还一度动用过戒尺,安德勒总是记不住教训。

这场拉锯战进行了三个月后,以燕双飞的妥协落下帷幕。不仅如此,燕双飞渐渐习惯了抱住安德勒小小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当他那么做的时候,他心中那份可怕的空虚,会有所填补一点。

此时,安德勒搂着他的脖子时,他也习惯性地把他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因为他们失去了你拥有的那些东西。”他目光悠远,望向前方。

安德勒仰起头,顺着安羽中的目光望出去,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什么也没有。真奇怪,只要师傅一抱起他,每次都会这样望着远方,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那里有什么呢?”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千篇一律地问起了他心头的疑惑。师傅看得那么出神,一定是看到了他看不到的东西。他的好奇心真的越来越浓郁了。

沉默。

安德勒不高兴地嘟起嘴唇,每次都是这样,就像他在问一块石头。

他一下下地绕着燕双飞颔下银色的胡子,不敢太用力,怕把那些假胡子给扯下来。他曾悄悄问过师傅,为什么不能叫他舅舅?为什么不能以舅舅的身份出现在皇宫里?

师傅说:“那样,你娘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安德勒皱起了眉头,这个回答叫他幼小的心灵微微受了伤害,“娘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你为什么不肯像抱着我一样抱着你娘?”

安德勒捏住了鼻子:“娘身上太臭。”

燕双飞笑了。

“哦!”安德勒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娘不喜欢你,而是你也怕娘身上的臭味。你怕娘见到你太开心,会过来抱你对不对?”

燕双飞笑而不答。

“好吧!”安德勒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看在你帮我挡住娘的分上,我也帮你保守秘密吧!”他的小嘴巴喋喋不休地讲着,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是他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师傅好像不喜欢讲话呢!

像现在这样,他知道,不管他问多少遍,师傅都不会回答的。

可是,他却还是要问:“到底你看到了什么嘛!”他不依不饶地扭动着身子,他把这个当成了一次比赛,虽然每次都是他失败了,可是只要他坚持,总有赢过来的时候吧!

沉默,正当安德勒不抱希望的时候,燕双飞的声音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回答道,嘴角的弧线越发明显了一些。

“一个人?”安德勒怔了一下,顿时开心起来,“是不是那个神仙姐姐?”

“啊?”轮到燕双飞傻眼了。

“那个啊!就是,就是跟着你回来的那个美得一塌糊涂的神仙姐姐啊!”

安德勒刚刚学会了“一塌糊涂”,用来形容程度很深的状态。

燕双飞莞尔,摸着他软软的黑黑的头发:“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安德勒小小胸脯向前一挺,“她身上好香,比你还香!可是她去哪里了?你怎么不去找她?”

燕双飞胸口一痛,黯然神伤,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眼前隐隐约约,仿佛又出现那一晚孟逍遥一身红色嫁衣的情形——

“安公公,我累了呢!”孟逍遥退开了一步,认真地、不容置疑地瞧着安羽中,“你看,为了我们的存在和结合,有些人选择了忠心,却失去了生命;有些人为了成全自己的一家老小,不得不被迫成为背叛者。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太幸福,天地尚且只能默默遥望,我们何德何等,居然想要建设那早已沦丧了的伊甸园?所以,安公公,是我们错了呢!”

真的是这样吗?

醒过来之后,无数个夜晚,他难以成寐,睁着眼睛一遍遍回忆着那夜的情景。他也一遍遍这样问着自己:错了吗?错了么?

可是,他的要求何其简单,他只不过想要和一个女人相守一生,这样的要求,老天爷也要妒忌,也要剥夺了去么?

他想要去找孟逍遥,想要去向宫暮光把孟逍遥要回来。

可是,历史会不会又重演一次?

他已经赔上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他真的还要再来一次么?

建立一支军队的确不难,他赶走了燕几道后,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召集了靺鞨的零散部落和回归的江湖人士。那些人,比他还要执迷于建立靺鞨王朝呢!

但是,他却忽然鼓不起曾经的士气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两次惨败,他忽然没有兴趣再去经营什么王国了。

他拖沓着,迟延着,直到他遇见了安德勒。

他承认,知道安德勒才是靺鞨族始皇的那一刻,他的确有些酸溜溜的滋味,好像一直都属于他的东西被掠夺了。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既然他已经无力去营建一个王国,他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

呵呵,孟逍遥的这一句俗语,他曾经听了大皱其眉,此时信手拈来,竟觉得再适合不过。

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和身份,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凤皇了,他是周公!

他要在这个时代,成就一个古老的神话——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何况,这孩子,真的有叫他心疼的本事。

“你不高兴了?”安德勒胖乎乎的小手抚到了燕双飞的脸上,“师傅,我不问了,也不猜了,你不要不高兴。”

“师傅没有不高兴。”燕双飞捉住了那只在脸上肆虐的小手,“神仙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来不了了。”

“自己的事情?”安德勒的兴致又来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什么事情啊?比你还要重要吗?”

燕双飞的胸口又是一窒,这孩子,问题还真是够尖锐呢!

“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他板起了脸,“这是责任!你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责任,那时候,你就会明白,做人没有这样的自由,想干嘛就干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做人没有这样的自由,想干嘛就干嘛!他若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就不会背负了那么多的命债?

安德勒把自己的小脸皱得像个包子:“那多没劲啊!”

“哦,那你想做什么有劲的事呢?”燕双飞好笑地看着他。

安德勒认真地想了起来,想了很长一会时间,才说道:“我要你陪着我。我要这里没有臭气。我要娘亲的味道像神仙姐姐一样。我要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我要这里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像阳光的味道。”

燕双飞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如果要你去改变,你做不做?”

“做!”安德勒豪气万丈地回答。

“好!”燕双飞点了点头,喃喃道,“你是个男子汉!你比我强多了。”

“可是,”安德勒的豪气很快就漏得精光,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