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更喜欢叫你伯伯啊!”孟逍遥甜甜地说道,“伯伯,囡囡没有见过外公,伯伯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和蔼,还是囡囡的救命恩人。囡囡心中,不自觉地把伯伯当成了外公。”她奋力地摇了摇头,“囡囡好不容易有了外公,不想又把外公变成了师傅。”
她这番话一说下来,把个诸葛璟乐得眉开眼笑,一时之间,竟不曾想到,孟逍遥既然能够预见未来,那么这番话自然是为了绝他常来的借口。
“好好,好好!”他心下大慰,得意地望向郎乐乐,郎乐乐一脸不乐意,“乐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其实郎乐乐哪里会不知道孟逍遥的意图,她脸上不乐意,心里却同样乐开了花,若不是诸葛璟还在眼前,她会抱住孟逍遥用力亲她脸蛋的。
“嗯,新月。”孟逍遥仰起小脸,“伯伯喜欢这个名字,那囡囡就叫这个名字。”
诸葛璟又惊又喜,此时真正有种捡到宝贝的感觉。他伸出手,抱起孟逍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新月,哈哈……”
“伯伯悬壶济世,一定非常忙碌。新月不敢劳烦伯伯来往赶赴。”孟逍遥体贴地说道,“这样吧,新月先跟外婆学武,等到身体完全康复后,新月会自己下山,来找伯伯学武。”
“这……”
“伯伯放心,其实上山下山未尝不是一种健身方式。伯伯、外婆都为了新月好,新月明白,所以,新月更加要勤奋苦练,报答伯伯、外婆的厚爱。”孟逍遥说到这儿,眼圈都红了。
郎乐乐从诸葛璟怀里接过孟逍遥:“囡囡好乖。诸葛伯伯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诸葛璟讪讪地笑了两下,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可能勉强了。他心下隐隐觉得,自己是钻进了孟逍遥设置的一个圈套。但即使如此,他反而更加喜不自胜。孟逍遥现下才六岁,已经能够摆布于他;那么,十年后,孟逍遥将如何成精作怪,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尤其是,这一个精怪,居然将属于他,他如何不得意万分?
“伯伯都听新月的。”诸葛璟慈眉善目地望着孟逍遥。
“谢谢伯伯。”孟逍遥破涕为笑,“伯伯放心,新月一定非常努力,绝不辜负伯伯的期望。”
“伯伯相信新月。”诸葛璟深深地望了郎乐乐一眼,心下暗叹,得失之间啊,每次都是如此,棋差一着,失之交臂。他又看了看孟逍遥,把心底里的遗憾用力抹去。
“乐乐,诸葛璟依然没有死心。”他含笑对着郎乐乐说道。
郎乐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在说,那么交换可否?
诸葛璟的脸色不易察觉地飘过一丝红色,他转身走向门外:“三次约定,诸葛璟盼!”
八个字回荡在室内,诸葛璟已如大鹏展翅,瞬间消失在郎乐乐和孟逍遥眼前,片刻,白马长嘶,马蹄声越去越远。
郎乐乐和孟逍遥相视而笑,孟逍遥圈住了郎乐乐的脖子:“外婆不用谢我。外婆不喜欢的,囡囡就不喜欢。”
郎乐乐正色道:“喜欢不喜欢是你的自由,但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答的。”
孟逍遥叹了口气道:“囡囡谨遵外婆之命,必当设法救诸葛璟性命。”
郎乐乐笑着摇了摇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记住,亲兄弟明算账,报恩之前一定要问清楚诸葛璟,要做一件什么事。”她沉吟了一下,“诸葛璟让你做的事情,一定极其困难,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你既然有这项特异功能,必能逢凶化吉。嗯,只要完成了这一件事,这恩也算报答了。囡囡就可以自由了。从此,想去哪儿……”她低头看了看孟逍遥,发现孟逍遥已经沉沉睡去,不觉哑然失笑,“这孩子,咳!”
她看了看孟逍遥床上的燕几道,燕几道睡得很沉,她又笑了笑:“这孩子!算了,囡囡今晚就跟我睡吧!”
郎乐乐轻轻地为燕几道盖上了被子,抱着孟逍遥离开了。
天色暗沉,不一会儿,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大风刮落树上的黄叶,搅起地上的落叶,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在短暂的时间里,几个霹雳连续发作,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
在这阴暗的天地间,却有一道黑影,急速地在磅礴大雨中急速移动。顷刻间,这一道黑影已经站在孟逍遥的房门外面。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屋子里黑沉沉的。偶尔,一道闪电掠过长空,把房间里也照得雪亮,映出了燕几道沉睡的脸容,也映出了床边那一抹黑色的影子。那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之中,只剩下一双眼睛,雪亮得犹如瞬间亮过的闪电。尽管他自暴雨中来,身上却没有什么湿淋淋的痕迹。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黝黯的天际,床上已经了无人影。
天亮了,雨已经停了,但雨迹却到处都在。
屋檐上滴着水,滴滴答答,声音悦耳动听。
院子里雨水流动,勾勒出一道道美丽的线条。
那些饮饱了雨水的叶子,红的更妖艳,绿的更苍翠,即使是半黄半褐色的,颜色也让人心醉。
雨后的世界,颜色似乎更加浓郁了。
孟逍遥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口一片残叶,这是一片金银花的叶子,薄薄的轻盈无比。叶面虽然有些枯萎,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虫斑,但经了雨水的洗涤后,还是显出了一丝回光返照的俏皮来。
她的窗子外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小花坛,花坛真的很小,长度就窗子的宽,宽度呢,只有长度的一半。外婆在这个小花坛里种了一棵五针松,一株金银花。五针松还只有窗台那么点高,金银花却已经攀援到窗子最上面了。木格窗子刻板无趣,但有了那些绿叶儿的点缀之后,却多出了几分温柔,好像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依偎着一个敦实稳重的男人一般。
外婆喜欢捣鼓植物,孟逍遥却没什么兴趣。但一觉醒来,孟逍遥看见这片叶子后,却不自觉地发起呆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可等她仔细地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一个上午,她就这样坐在窗前,努力地盯着叶子,希望能够把那一道虚影子想起来,变成实在的内容。
外婆让她吃过早饭后,嘱咐了她几句后,就出去了。
孟逍遥隐约听到外婆的声音,好像是在接收诸葛璟送来的药材。不一会儿,中药的气味就在这个空间里弥漫开来。
外婆在为孟逍遥熬药了。
孟逍遥叹了口气,传入鼓膜的却是两声叹气声。
孟逍遥转过头,望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燕几道:“你叹什么气?”
燕几道看了看孟逍遥,眼睛里盛满了苦恼,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孟逍遥耸了耸肩膀,又扭过头去,不搭理燕几道了。
孟逍遥和燕几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孟逍遥和燕几道的交情,来自于她娘与燕几道他爹的不了情,当然孟逍遥她娘是愧疚,燕几道他爹才是情根深种,以至于两人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爹就迫不及待地强烈要求她娘:“结娃娃亲吧!”
虽然孟逍遥她爹竭力反对,但,奈何,权利掌握在她娘的手里。她娘一点头,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孟逍遥和燕几道尚未谋面,就在两个大人心照不宣的策划中,成了一对准夫妻。虽然孟逍遥比燕几道大了半岁。那还是燕几道他爹在知道她娘怀孕之后,闪婚又闪孕才赶在孟逍遥出生前六个月怀上了的。
孟逍遥和燕几道可能还真是前世有缘,两个人竟是不约而同地难产。
孟逍遥她娘在她爹的抢救中,活下来了,代价是永远只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拉不说话。外婆说,那叫植物人。外婆说这话时,带着对女儿的无限怜悯和对女婿的无限不满,以及对她的无限怜爱。
燕几道他娘没有那么歹运,产下燕几道后,直接幸福地死去。
燕几道他爹觉得愧对老婆,心性大变,竟扔下燕几道云游去了,死活不知。
可怜的被遗弃的燕几道和孟逍遥,从此两小无猜、惺惺相……呃,怎么说呢!
“囡囡……”燕几道迟疑地开口。
“叫姐姐!”孟逍遥闪电般回头,狠狠地盯着燕几道,眼神之凌厉,大有你不叫我姐姐,我就直接“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架势!
燕几道置之不理:“囡囡,我有一件烦恼的事!”
孟逍遥重重跺脚:“叫姐姐。我要不是你姐,你烦恼关我屁事啊!”
“你是我媳妇儿。”燕几道脸一红,别开了脑袋。
孟逍遥如受巨大的欺负,大喝道:“烂了你的舌头,谁是你媳妇儿?”
“你!”燕几道绝不退让,“你是我的媳妇儿。婆婆说过的。”
孟逍遥涨红了脸蛋:“外婆都说了那是无稽之谈,你还说!”
“我现在知道那不是无稽之谈了。那是真的。”燕几道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我们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结下了娃娃亲。”
“谁说的?”孟逍遥尖叫。
尖叫声传到了郎乐乐的厨房里,郎乐乐正在检查药,听到声音,不觉一笑:“这俩孩子,怎么老是吵架?难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盖上了药罐的盖子,摇了摇头,“若是这俩孩子能够在一起,能够回去……”她的脸庞忽然有了亮色,双掌合十,情不自禁地闭眼祷告,“万能的神啊!请你大发慈悲,让穿越带来的所有错乱,在这俩孩子身上有个圆满的收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