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宁采薇果真带着严正卿一路直杀到进行解剖讲座的语音室,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一看他们两个就笑了,“哎呦,你还带了家属来了?”
宁采薇窘迫异常,胡乱的点着头,“嗯,家属家属。”
那人笑的时候有点暗昧,露出洁白整齐的牙,不再对宁采薇说话,而是对严正卿说:“那你们就好好听吧,对你们肯定是最有用的。”
严正卿礼貌的颔首:“谢谢。”
教授一上讲台宁采薇差点当场吐血,又仿佛一下子掉到南极的冰天雪地里。教授说:“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男女生殖系统。”说着似乎还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宁采薇此刻窘迫无比,她不敢去看严正卿,可分明感到他正竭力忍着笑。她开始期盼自己是一只老鼠,最好能从大家的座位下钻出去。这样的课她独自来听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就是她向严正卿保证的“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鉴于大家的书上已经写的很详尽,我决定这一节就不细讲了,大家有不懂的在最后的半个钟头问我就好。”教授又说,这里宁采薇骤然冰冷的身体又一点点复苏,不由自主放松的叹了口气,就听见教授又说道:“那么剩下的两个小时,我想给大家上一节特别的课,一节本该由你们的父母和初高中老师给你们上的课。”
说着已经大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下“性盲”二字。手里明晃晃的教鞭敲的黑板清脆的响,“中国人十三亿人,有十二亿是性盲!下面我就着重给大家恶补一下你们一直缺失的性教育!”
宁采薇差点从椅子里溜出去,心里怨恨无比的抱怨,杨雅静,你对我真是好啊!
她更不敢看严正卿,脊背挺的笔直,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教授讲解,下定决心把它当做一堂普通的学术课程,时不时的还拿笔记本记下笔记。课的内容出乎她意料的货真价实。以前在学校上生理生物,老师都是把男生女生分开来教育的,而且一般都是划拉几处重点,告诉她们几个专有名词叫她们理解意思,然后说一句:这一章基本不会出考试题,书上写的也很清楚,大家回去自学吧。有不懂的再来找我。可事实上又有几个人会去找老师?就算自学的时候也要拿其他东西遮掩一番的。
可这教授偏偏巨细无遗,色色都会讲到。器官的具体构造不用翻书就在黑板上一挥而就,当然这只是顺带着讲讲的,教授重点讲的铺陈宽广,从男女不同的构造产生不同的生理反应,讲到该如何应对彼此的生理反应的差异。用坐在前排的两人暗自交头接耳的话来说:“哦,教授在教我们前戏啊。”另一个说:“婚前教育也不过如此了。”
教授大概七十多岁,在座的大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年龄差距那样大,因此说这样的话题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且教授言语幽默,古朴自然大方得体,很多事情都是聪明的点到即止,慢慢的听下去,听者渐渐没了窘迫,反觉得意犹未尽。待到中途休息时,前面一个人又转回头笑眯眯的和他们说话:“怎么样,我说对你们很合适吧!”严正卿笑而不答,宁采薇把头扎到胸口,恨不得学朱琳琳对对方骂上一句:“你的眼睛给****糊上啦?”
可是朱琳琳的豪爽毕竟是她欠缺的,她只好暗自咬牙,期望他再也别胡说八道了,不料教授也笑眯眯的和他们聊起来。宁采薇自小就是活泼漂亮人见人爱又灵气逼人的姑娘,据说老教授们尤其喜欢和这样的女孩子讲话。
教授问道:“这孩子我怎么看着眼生啊,你是医学系的吗?”前面那人又扭回来插嘴,“她不是。她是专门带了家属听您老人家的课的。”
附近几个人都笑出声来。教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哦?你带了家属来听课?”又看看严正卿,赞叹:“眼力不错。”
宁采薇窘迫的红着脸解释,“不是的,教授,我是食品工程系的宁采薇,这是我哥哥。”
教授有一点诧异,严正卿已经和教授握手,眉眼生春的微笑:“您好,我是严正卿。”
前面那人唯恐天下不乱,长长一声:“哦,哥哥……”
正说着休息时间又到了,教授继续在台上侃侃而谈,而宁采薇男满心眼里想的都是如何给前面那个多嘴的男生施用满清十大酷刑,最好让她一脚一脚的踏他,一直把他像钉子钉到木头里一样踏到脚下的地面里。
教授讲到男人和女人的敏感点时,宁采薇正好在抽屉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凸透镜来,这里是公共教室,是以经常在抽屉里发现被人遗忘的东西。彼时教授声称没有做课件,于是拉开了窗帘,所以灿烂的阳光一下子就成了宁采薇可以利用的工具。宁采薇悄悄摸出凸透镜,正准备把阳光汇聚成一点,狠狠的烫那个家伙一下,一双大手却突然包裹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被当场抓住。握住她手的人自然是严正卿。他对着她微笑一下,又去听教授的课,可是她想做坏事的手却动不了了。她试了几次将手抽出来,每次都被他握的更紧。那双手坚决而又温暖,一直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她感觉手背上有一种温润的湿热,她的报复心终于被磨平,却多了一份懊恼。原来牛人就是牛人,严正卿果然比她厉害,听课至于还留了一只眼睛看着她,防止她做坏事。
课程结束的时候教授还对他们分外感兴趣,不停的夸宁采薇:“这孩子听课就是认真啊,坐的端端正正。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会认真记这节课的笔记。女孩子大都趴在桌上傻笑的。”
那一刻宁采薇终于明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是怎么有一种难堪和迫切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