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生气吗?”回去的路上,看着顾云起沉静如水的脸,顾云落咬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顾云起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前方。
“这样的员工最让人头疼了,想当良家妇女就别来,忸忸怩怩不像话……”顾云落忍不住碎碎念道,那个优璇在她的不夜城已经闹过好几次事了。
其他员工都没问题,到她身上就不行了,手不能摸,腰不能搂,荤腔不能开,情歌不能唱,她当不夜城是修道院?!
顾云起打开车里的音乐。
那蜷缩在地上的身子,那惨白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似是故人来。”顾云落说。
出神的顾云起瞥了她一眼。
“老歌,似是故人来。”顾云落跟在后面轻声哼唱着。
“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间上终老,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顾云落望着他完美的侧脸,深情地唱着,对他,她就有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她那聒噪且荒腔走板的唱腔,比魔音穿耳还要可怕,顾云起却是一字一字地倾听着歌词。
“她在不夜城上过班?”他突然地问。
“嗯,优璇,师范大学大二学生,十九岁……”顾云落打着响指,背着优璇的简历。
优璇身材********,比石雨嘉发育得还要好,女人中的女人。
对于有龙阳之好的他来说,应该嫌腻得慌吧。
顾云落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部,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还是平板好哇。
车子驶进老宅,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像是做着什么美梦。
顾云起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帮她解开安全带,动作轻柔地将她横抱起来,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的,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顾云落闭紧了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他抱她了,他抱她了,他的怀抱真香啊,温香软玉。
嘉宝儿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送顾云落回了房间,顾云起去母亲的房间。
“妈,还没睡?”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她。
“云起,告诉妈妈,有女朋友了吗?”嘉宝儿抿了一口水,问道。
顾云起摇摇头。
“雨嘉你不喜欢?”嘉宝儿问。
“我当她是妹妹。”顾云起说。
“家庭背景不重要,关键是人品要好,能相夫教子就行。还有落落那个二货,别跟她走太近,我一看见她就头疼。”嘉宝儿皱眉道。
清晨,洗脸刷牙后,顾云起换上一套白色休闲运动衫走出房间。
“金姨早!”他走下楼梯,跟站在客厅里的金希贞打招呼。
“云起早。”金希贞温婉笑道,将托盘里的半杯温水递给他。
顾云起接过杯子,喝下半杯水,放回杯子,朝她扬起一抹迷人的笑。
他黑色如墨般的短发,映衬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浓黑精致的眉,流光溢彩的黑眸,挺直的鼻梁,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勾起,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大概没有人能抵挡住他这样的笑容,他就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完美艺术品。
直到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金希贞还沉浸在刚才他那个天使般的笑容中。
“金姨金姨,哥哥人呢?”急促的声音让 金希贞醒过神来,心里自嘲的笑笑,又不是小女生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还发花痴了。
顶着一头鸟窝的顾云落坐在扶手上面,从二楼嗖的一下滑下来。
“我的小祖宗!”金希贞忙不迭地冲上去,生怕她摔下来。
“哥哥呢?”顾云落安全降落地面,她打着哈欠,揉着眼屎问。
“晨跑去了,落落以后好好走楼梯,再不许——”金希贞话未说完,顾云落咻的一下消失在门外。
望着空空的门口,金希贞无奈地摇摇头。
顾家老宅很大,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个大花园,一个城堡,一个迷宫。
顾云起跑过人工湖,经过鹅卵石小道,绕过长方形花坛,落叶小道,最后跑进竹林。
小时候他就喜欢在老宅里这样奔跑,每天都像是闯迷宫。
“哥哥——”顾云落寻摸着走进竹林。
“哥哥——”空旷的竹林里响起她的回音,声音清脆悦耳。
“哥哥——”顾云落放开了嗓子,自娱自乐起来。
“哥哥——”她的回音。
“嗯哼,我唱歌了?”顾云落清清嗓子忍笑道,别人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她闭上眼睛,热情献唱。
修长的大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这魔音绕耳,还带回放功能,实在是不堪入耳。
“唔——”顾云落红了脸。
他修长有力的大手捂着她的唇,长着老茧的手指覆在她脸上,带着摩挲的痒。
“还唱吗?”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问。
感觉到他热热的气息,顾云落觉得自己的耳垂发烫了。
“不,步常。”她口齿不清地说。
顾云起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一只手放到她脑袋上,将她鸟窝一样的短发,揉得更乱。
顾云落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一双眼睛在地上乱扫,心像打鼓似的。
“走了。”他轻拍一下她的肩,朝前跑去。
顾云落用力揉揉鼻子,跑步跟上他。
吃完早餐,顾云落搭顾云起的顺风车去学校。
银色的跑车停在大学城附近。
“哥哥加油!”下车前,顾云落握拳喊道。
知道他接管顾氏了,她给他加油打气。
“上完课自己回去。”他按下开车门键,剪刀门自动向上滑开。
顾云落朝他挥挥手,将书包斜垮到肩上,走下车。
她在路边站定,朝他挥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小白牙亮亮的。
路过的女生们睁大了眼睛,原来云二少笑起来这么可爱的。
跑车驶远,顾云落合上嘴巴,恢复面瘫,单手插在裤兜里,迈着洒脱的大步,朝学校走去。
优璇下了公车,背着半旧的书包,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衣,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这里离大学城还有几站路,从这一站下车,能省四毛钱。
小腹隐隐发疼,她不时伸手按揉一下。
一辆跑车停下来,优璇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
“你怎么出院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优璇站定,迟疑地转过身去,怀疑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男人站在她后面,他一身深墨色的手工剪裁西服,服帖地穿在他的身上,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展现出来。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望着她。
“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们。”优璇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清冷的声音说,然后转身就走。
“你伤好了吗?”顾云起微微蹙眉问。
“好了,不劳您费心。”优璇头也不回地说,她加快了步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为什么生气,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小腹突然剧痛,她倒吸一口凉气,蹲下去。
身体突然悬空。
“放开我。”优璇冷着脸,咬牙说。
“送你去医院。”顾云起抱着她朝自己的车走去。
疼得说不了话,优璇僵硬地躺在他怀里,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
她讨厌他们这种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讨厌他们的高高在上,讨厌他们那种施舍的语气。
她可怜他们,他们是寄生虫,离开父母的庇佑,他们一天都活不下去。
他们凭什么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优璇又回到了昨天她躺过的病房,医生给她做着检查,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直站着不走,优璇咬咬唇,直接将他忽视。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响起来,优璇垂了眼。
男人望了她一眼,终于离开病房。
优璇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全身的刺就全部竖了起来,总是想扎人。
医生离开病房,优璇皱起眉头,这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住院费也高得吓人。
男人去而复返,拎着吃的东西走进来。
优璇咬咬唇,扭过脸去,不看他。
男人将吃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一个字不说,转身就走。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优璇咬牙说。
“我从不同情弱者。”走到门口的顾云起停下来,冷冷甩下一句话,离开病房。
优璇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刺猬。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方便袋,不知觉地咽了一口口水,精致的糕点,她见都没见过,还有燕窝粥,她狼吞虎咽起来。
顾云起在外面走廊站了一会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她在吃东西,他唇角勾了勾,大步离开医院。
这个女人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从来就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在战乱国,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难民,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从昨天出手救她,到刚才送她来医院,他是第一次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