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八仙桌,木雕鸟笼,水墨画——天啊,这也太古老了吧?”叶子宝站在客厅里,环视着四周的摆设,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看来她的逃婚是无比正确的,这种风格她可欣赏不了。
“金丝楠木呢,这纹理,这细密,这淡淡的木香味。”叶子贝轻轻地摸着太师椅,茶几,啧啧叹道,黄金有价楠无价,这套家具也太奢华了吧。
顾云落盘坐在落地窗前,抱着半拉西瓜,用勺挖着吃。
四姐五姐突然来家里做客,这对双胞胎长相一样,身材一样,也就这两点像了。
“贝贝,后悔了?当初上官家挑中的新娘可是你!”叶子宝咯咯笑道。
当时叶子贝还在攻读硕士学位,叶晨跟她提及这桩婚事,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叶子贝无视她,走到墙边,仰头望墙上的水墨画,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一幅水墨画上,画上的少年黑发黑瞳,嘴角是一抹温柔的笑,这笑容好像有感染力,叶子贝唇角也不由得上扬起来。
“好可爱的小正太,这是谁啊?”叶子宝蹦跶过去,看着水墨画问。
画上的少年看起来不足十岁。
顾云落头快埋进西瓜里了,她对水墨画不感兴趣,也不懂欣赏。
“是洛洛!当时他才八岁,老爷送他的生日礼物。”龙珍蹲在楼梯上,探出半个身体,解答道。
看她们茫然的眼神,“就是上官清小时候!”龙珍急忙说。
顾云落一下抬起头,朝墙上的画望去,仔细地看,好像是眼睛有点像,她以前居然没看出来,当然她也从没认真看过这些画。
“落落,有没有你老公的相册,快快拿出来。”叶子宝来了兴趣。
顾云落摇头,上官清不爱拍照片。
“我自己找!”叶子宝当她是不肯,当即四处搜寻起来。
叶子贝久久地凝视着画上的少年,隐约觉得,她好像错过什么了。
“这里,这里——”叶子宝从储藏室里跑出来,抱着一个大相框,相框上的新郎是上官清,新娘是叶子贝。
刀削似的五官,蜜色的肌肤,英挺的剑眉,黑眸深沉内敛,慵懒中似乎又透着种不可侵犯的慑人气魄,线条分明的薄唇紧抿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叶子贝怔怔地盯着相框里的照片,为什么不让她早一点看到他的照片呢,早一点看到,她就答应嫁了。
叶子宝狡黠地转动着眼睛,上官清这种阳刚型男不是她的菜,她喜欢的是顾云起那样的酒窝美男,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再说顾云落害她去西非的仇,她可还没报呢。
“电脑合成的,他的皮肤可没这么好,PS过了。”顾云落勺子一挥,不在意地说。
“贝贝,是不是后悔了?”叶子宝挤眉弄眼地问。
“切,他胃大如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武夫一个!”顾云落一脸嫌弃地说。
“还特别喜欢在被窝里放屁,奇臭无比。”顾云落睁大眼睛,冲着叶子贝信誓旦旦地说。
龙珍圆圆的胖脸皱成一团,这话她可真不爱听,洛洛得的奖状一个屋子都放不下,怎么就头脑简单了?!
叶子贝莞尔一笑。
顾云落心虚地低头,埋头吃瓜,连瓜子也一起吃了。
晚上姐妹三个躺在一张大床上聊天,顾云落睡中间,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一直闹到凌晨,才睡去。
叶子宝偷偷伸出一只手,捏住顾云落的脸,用力一掐,旋转720度。
顾云落闭着眼睛,睡得呼呼的,一只手紧紧握成拳,疼死她了。
躺在她左侧的叶子贝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两个人十指紧扣。
叶子宝偷偷溜下床,拿来口红,在顾云落脸上作画,画了一个老虎,又在叶子贝脸上画了一只猫,然后她才心满意足地躺下睡了。
匀称的呼吸声响起,顾云落和叶子贝同时睁开眼睛,两个人相视一笑。
三天后,双胞胎终于要离开了,顾云落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要沉迷在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风景里,那样只会错过更多的精彩。”叶子贝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顾云落闷声应道。
“放手去爱,哪怕爱的粉身碎骨那也是值得的,人生苦短,请及时行乐。你要不珍惜,我可下手了。”叶子贝似真非真的语气说。
“我爱上他了。”顾云落脱口而出道。
“落落,你要幸福。”叶子贝抱紧了她。
“贝贝,你也要幸福。”顾云落深吸一口气道。
“还走不走了?”叶子宝不耐的催道。
目送着她们两个过了安检,顾云落双手紧握成拳,转身大步离开机场。
手机响了,诗晴打来的。
“他是我老公,你没机会了,以后别再打来,我们做不成朋友。”不等对方开口,顾云落一口气说完,挂断电话,删去诗晴的号码。
诗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她比她聪明,她一年就发现了他的好,而她用了十年也没发现。
回到家,顾云落化成磐石,盘坐在太师椅上,端详墙上的画。
她突然对他的一切,对他的过去,都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比她大了十四岁,在他青春叛逆期的时候,她还在地上爬。
龙珍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打毛线。
“太太是个好人,对我们一点架子没有,洛洛十四岁的时候,她在外国因公殉职了,飞机从天上掉下来,粉身碎骨,连个全尸都没有——”龙珍长叹一口气,擦着眼角说。
顾云落竖着耳朵听着。
“洛洛像傻了似的,话都不会说了,发高烧,叫妈妈,发不出声音,这孩子可怜啊……”龙珍摇摇头,叹气说。
顾云落僵坐着不动,心好像也跟着疼起来,不去打断龙珍的话,任由她东拉西扯的絮叨。
没见过他生病,总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原来他十四岁曾患上失语症,整整一年的时间。
原来他一出生就患上自闭症,是他母亲的执着不放弃,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就连出诊也是。
“洛洛八岁才开口说话,老爷一高兴,就给他画下这幅画。”龙珍指着墙上的水墨画说。
“太太说,洛洛从小就聪明的,虽然不说话,不看人,那厚厚的一本医书,他三岁就全看熟了,太太有时要翻查医书,他坐在旁边,伸出小手悄无声息的一翻,翻开的那一页,准是太太想要看的内容!”龙珍说得活灵活现。
虽然听着夸张,顾云落的嘴角却跟着上扬起来,看着墙上的画,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伴着龙珍的讲述,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栩栩如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