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点卖金矿石捞到钱,许大年不顾一切地要求工人们加班加点开采矿山。很多安全措施根本没有做到位,但矿洞却已经挖到上百米深了,矿洞的巷道里上面滴水,下面则是一片泥浆,灯光照明又不是很好,一趟矿石背回来,进去时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出来就都变成黑乎乎的了。
为了找到矿源,许大年的公司非法占用了大量的农民耕地。按照我国现行的《土地法》,工业区占用农民土地是要给予补偿的。而许大年他们一伙儿,因为有市委市政府某些领导在背后撑腰,从来都不把这些农民放在眼里,表面上说要给钱,实际上只是些托词而已,从来都没有兑现。当地的老百姓眼看着就要长成果实的苗子,都被他们给摧毁了。
这些日子阴雨连绵,金山镇这一带又因为开矿大面积挖山毁林,山体滑坡十分严重。很多道路都被泥石流给阻塞行不通了。金山镇何家村何老汉一家老小就住在离金矿厂不远的地方,屋子后面是一条正要纳入村村通工程项目的乡级公路,紧靠在地边上,晴天还可以,一到下雨天,泥巴和树木把半条路都给封了。这雨刚刚停,何老汉在家里闲不住了,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扛着锄头来疏通这段路,一是为了方便村子里的人和车路过;二来是保护一下自己的庄稼地。
大雨延迟了金山矿产的开采,老板一直催着要货。雨一停,许大年的儿子许二虎就带着自己的20来个人,开着4辆车往矿厂赶。走到何家宅院后面,他看见何老汉在那里修路,就要求何老汉让自己的车子过去。
"老头儿,你让让,我们有急事儿,要赶路,过会儿车子过去了再修吧!"许二虎的人对何老汉说。
"老板,不行啊,你也看到了,这小车子勉强能过去,你们的车子大,过不去的,到中间会被卡住的,还会压了我的庄稼地。您等会儿啊,我修修,十几分钟就好,等我把这些树和泥巴移走了,你们再过行不?"何老汉说完继续埋头修路。
"老头!你快让让,我看能过去,我们要去看矿,耽误了你赔得起吗?快让开!"
许二虎的一个手下,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穿着花色牛仔裤的年轻人下了车走到老汉面前说。
"年轻人,真的过不去,你等等吧!"何老汉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少啰唆,给我滚开!"黑眼镜把何老汉一推,何老汉一个趔趄,就倒在了路边的泥堆里。
"大哥,现在可以了,开车吧!"黑眼镜走过去对许二虎说。
车子启动了,可走到路中央,把何老汉的地压平了,庄稼都毁了,车子还是被卡住了,根本过不去。
"你这年轻人,真不讲道理,都说过不去了,你还是要硬闯!把我们的庄稼压坏了、地压了还不说,你还打我哥!哪有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
何老汉的弟弟扶起何老汉,嘴里嘟囔着。何老汉一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他不想和他们蛮缠,径直往家里走,准备打电话报警。
"你说谁不讲道理,啊!不就是这点破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黑眼镜瞪着眼说。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这地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没有地,我们农民种啥、吃啥啊!"何老二生气地说。
"滚,别啰唆!"黑眼镜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何老二瘦弱的脸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接着一阵的酥麻,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没有理还打人!我到政府告你们去!"何老二扛起锄头就往前走。
"告我们?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黑眼镜人高马大,他抓住何老二的胳膊,把年老且身子瘦弱的何老二扔了出去。何老二就从上面的地摔到了下面的地里,两块地之间的海拔差足足有3米。
"扑通"一声,何老二整个身子都栽倒在了碎石地里,过了好几分钟,何老二才感觉到头部有鲜红的液体在不停地向外流淌着,他两眼直冒金星,看不清东南西北。随后,才是一声惨叫从何老二口里发了出来。
"救命啊,他们要杀人啊,快报警啊!"
何老大加快脚步赶紧往回跑。
"站住,往哪儿跑!"
许二虎手下的十几个年轻人,在车上拿起钢棍就追了过来。
"不好了,他们追过来要打人了,快躲起来!"
何老大穿过厨房,推开常年都很少打开的偏房的门躲了起来。
"你这个狗杂种!是个男人,快给老子站出来,今天我要灭了你全家!"
领头追赶何家兄弟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大年的大少爷许二虎。
生性顽皮,做恶多端的许二虎,曾经加入了一个黑社会组织,整天和一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到处抢劫、偷盗。前不久,他们一伙儿因为抢劫了一家银行,还打伤了几个职员,被警方追捕,为躲避官司他就随父亲来到了这穷山沟里。见父亲办矿需要有人来维持秩序,他就按照自己在黑社会大哥那里学到的方式方法,找了一些社会流氓混混,成立了自己的组织,自己当起了老大。许二虎从小就很喜欢古惑仔,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所以他当老大的队伍,从衣着到装备都是按照古惑仔的标准来配置的。在许大年开办公司的过程中,许二虎带着自己的古惑仔队伍为父亲清除了很多障碍,成为了金山镇当地一霸。所以大年矿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人敢公开占用农民的土地,不但不给农民钱,还殴打农民,并且扬言说谁去报案就打死谁。
许二虎带着这群人进了何家兄弟的屋子,一进屋就开砸,电视、桌椅、锅灶,见什么就用手中的钢棍砸什么。不一会儿工夫,何老大辛苦了大半辈子才积累下来的家产,就被这些人砸了个稀八烂。许二虎他们还是很容易地找到了何老汉,把他拉出来就打,直到何老大头破血流,停止了反抗,许二虎手下的人才停手。
剧烈的打斗声,剧烈的砸家具声马上惊动了左邻右舍。邻居都来了,大家都围着院子愤怒地看着这帮人。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还是不是人!"
"你们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警察来了,大家围住这群畜生别让他们跑了!"人群中突然有人这么说。
"走,快点走,条子来了!"许二虎命令道。
这十几个黑眼镜黑衣青年一路乱打,到场的邻居没有一个不受伤的,在警察到来之前他们全跑掉了。
"你们这些警察啊,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早报警了,为什么等出了人命才来,有什么用啊!"老百姓抱怨道。
金山镇派出所所长一见这地上倒的倒,流血的流血,何老大的家也被砸得不像样了,他彻底傻眼了。这可是金山镇有史以来最恶劣的治安案件。他也听说过许大年心肠毒辣,但完全没有想到许大年竟然毫无人性。他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将打人者抓捕归案。但没有抓到许二虎。
"孙书记,何家村出大事情了,许大年的人打了很多村民,几个恐怕要残废了,情况十分不好,你还是过来看看怎么办吧!"金山镇派出所所长怕以后出大问题,就给孙富贵打电话报告情况。
"什么?这个许大年胆子也太大了!好,你保护好现场,我马上赶过去!"
孙富贵赶到了现场,看到那些悲惨场面也很不忍心,老年人倒在了血泊里,三岁小孩在地上直叫,妇女都被打得哭鼻子。
"孙书记,你得给我们讨个说法啊,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是啊,孙书记你作为这里的父母官,多少也要管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啊!"
"孙书记,你也看到了,自从许大年在我们金山镇办了矿产开发公司,榨尽我们金山镇的钱财不说,还到处欺压我们老百姓,这也太不像话了。你说句话,我们和你一起去把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撵走!"
老百姓们怒火冲天,纷纷要求孙富贵给他们这些老百姓主持公道。
孙富贵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一直以来金山镇的老百姓都对他这个镇委书记就很有意见,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间,孙富贵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院子里的老百姓见这孙富贵看了半天都没反应,就都一起给孙富贵跪下了。
"好,好,乡亲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惭愧,我们镇委镇政府一定尽力给大家一个说法,大家先把这些受伤的人送到镇人民医院,我们去调查!快!"
镇上的其他领导问孙富贵,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向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汇报,孙富贵当场就吼道:"这么点小事情还要向市里汇报?汪书记一直批评我们各项工作做得不好,你这不是自己找骂吗?先去医院安置好这些受伤的农民再说。"
孙富贵知道汪松瑶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再打扰他,他肯定会对自己发火,还会对自己以后的工作安排带来不好影响。孙富贵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摆平这件事儿。
但万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富贵不准领导干部们汇报市委市政府,但不能保证镇上的老百姓不自己上告。所以,眼下想办法堵住老百姓的嘴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孙富贵亲自带领镇委、镇政府的所有领导,来医院看望被打伤的村民,并送去慰问品,让老百姓知道政府很关心这件事情,会替他们做主。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孙富贵马上去了大年矿产开发公司。
许二虎打伤数十位老百姓的事情发生后,许大年心里也挺着急。这段时间全国上上下下的公安机关都在严查"黄"、"赌"、"黑",一旦这事情被市委、州委、省委知道了,不但自己的矿厂要被封,儿子还是在逃要犯,也会被逮捕。
许大年来金山镇开矿办场没少给孙富贵好处,每次都是10万8万的,送钱还送女人。现在金山镇委、镇政府文印室的女文员就是许大年送的。
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许大年想,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金山镇镇委书记孙富贵不可能不管吧。平时我用金钱和女人把你养得挺滋润,这个时候,你也该出来说说话,帮我解解围了。
孙富贵一来,许大年就赶紧起身。
"孙书记,你可来了,快喝茶!"许大年忙着招呼。
"大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干吗呢?闹闹就行了,干吗打人打得这么惨啊!说实话,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太过分了!你让我怎么处理啊,老是让我为难!"孙富贵很不满地说。
"孙书记,你不知道,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干的。我也教训他了。简直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蛮小子。是啊,这次闹得太大了,市里还没有领导知道吧!"许大年望着孙富贵问道。
"应该没有,我们暂时封锁了消息,除非群众自己上告!"
孙富贵喝了一口茶,点起了一支中华烟抽了起来。
"哦,这样就好,孙书记那这次可就要麻烦你了!"许大年说。
孙富贵不动声色,就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抽着烟,好像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把许大年的话听进去。
等许大年说第二遍时,孙富贵才回头看了一眼许大年。
"许大老板,我们这行你也不是不知道,上上下下打点都需要银子啊!你总不能让我空手去找那些领导说情吧!"孙富贵说。
狗日的孙富贵!你以前从我手上拿的钱还少吗?每次都是10万8万的,还给你送去那样一个漂亮的女人陪你!到现在我遇到这点事儿,你竟然还要和我讲价钱!今天我算是看透了你了!
许大年一听孙富贵又要钱,心里就满是愤怒。但愤怒归愤怒,这次还真是自己把自己撞到墙上去了,别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形势又很危急。许大年最后决定先咽下这口恶气,自己先出点血。
"那好,那好,孙书记,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说吧,开个价儿,我都给!"许大年说。
"最少12万!"孙富贵肯定地说道。
"好,给你12万,你帮我摆平这件事情!"许大年拿出12万元给了孙富贵。
"好,许老板果然痛快!但最近还是好好管管二虎,不要再惹是生非的好。最近全国都在搞'黄'、'赌'、'黑'大检查你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出事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孙富贵说。
"好的,我知道孙书记你一定能帮得上忙,处理好这件事情!把我们的人放回来以后,我保证不再让他们重犯这样的错误!"
"老许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本来你占用土地,都没给农民补贴,这里的老百姓整天都在闹,正在气头上,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以后还怎么在金山镇办事?在哪发财就要团结当地群众,这点道理你不懂吗?我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分上,我才不管这破事呢!好吧,我去趟派出所上上下下地打点一下,想个合理的法子,把你们的人放出来!你等我的好消息!"
孙富贵收下许大年的钱,就往派出所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