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军干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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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杨元朝笑模孜地接着说:“其实,主要还是文化修养和文明程度,说白了,就是气质二字。比如今后,你必须得多看书,因为书是教人做人的,起码能知道好歹。再比如,出门在外,不能在公众场合随地吐痰、乱扔垃圾、高声喧哗,以及接人待物要彬彬有礼等。你只要自觉地做到了这些,也就可以找个城里姑娘了,而且还是够漂亮的。兄弟,这梦省可是美女如云呐!”

宝生被说愣了:“我的妈耶,这得啥时候才能修炼成啊?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八成得需要好多年呢,等我修炼成了,还不白了头?”

杨元朝乐了。

“表弟,有没有速成的?”

“当然。但你不具备特殊的条件。”

“你说,怎样才能具备特殊的条件?”

看着穷亲戚那份着急的样子,杨元朝也够心疼,毕竟人家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绝对属于晚婚晚育的超大龄青年,不忍心过于刺激他,便道:“还是不说了吧,免得你受不了。”

“那不行,今儿你必须说!”宝生一时提高了兴致,较上了劲,不依不饶地催促。

杨元朝只好实话实说:“你听着,只要你具备了两个‘字’,别说找城里漂亮姑娘,恐怕主动上门白给你的也多了去,非得打破脑袋、踏破门坎、寻死觅活地嫁给你不可。”

“快说,快说。”宝生急不可耐地连声催。

“这两个字就是‘官’和‘财’。一是你得有钱,有房子有地,按眼下流行的说法,叫大款和老板;二是做官,手中有权,还甭管大小,只要是官儿就行。”

宝生听了,马上泄气了,偃旗息鼓,不再吭声,却把嘴巴撅得老高,一副受了委屈又不甘心的样子。

“我说什么来着?不跟你说,你非要听,这下受刺激了吧?”杨元朝呵呵笑起来。

“那我干脆不找了!”宝生气鼓鼓地赌气。

“别介,”杨元朝赶紧安慰,“人生在世,岂能孤家寡人一个?你以为和尚是好当的?你呀,还是要现实点儿。未必农村姑娘里就没漂亮的,或者周边郊区菜农的丫头里就没有你中意的人。过日子嘛,可不能光图虚荣,得踏踏实实才行,又不是选美。”

这一说,多少缓解了宝生的压力,露出些许笑容。

“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留意,找一个合适的,然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完成你的终身大事。”

见说话投机,气氛见好,宝生认为火候差不多了,往正题上扯:“表弟,你挺能耐,这些年没白混,眼瞅着蹭蹭往上蹿,正经是人才!”

杨元朝听出了穷亲戚的话外之意,不禁乐了,故意凑趣:“挺佩服我吧?”

“那是当然。瞧你现在的样子,让人佩服得不得了!出门儿有高级小轿车坐,还有当警察的杨子时刻跟着你,不离左右,跟警卫差不多少,简直太气派了!”

“你就拿过年话拍我吧,用迷魂汤给哥们儿灌迷糊了,好替你办事,我没猜错吧?”

“你就是聪明!表哥我还真有事求你,而且你肯定能办,可不许推辞,跟我玩虚的,咱可是亲戚!”

杨元朝知道麻烦来了,假装出认真的样子:“你说,但凡能办的事,只要不违反政策和原则,我一定尽力。”

宝生迟疑了一下:“刚才,吃晚饭时,你说分到一套房子,又不想去住,还想把房子让给别人住,那你能不能借给我住?反正,瞧我们单位的架势,恐怕是没希望分房子。我以后成家,总得有一套自己单门立户的房子。我是你表哥,即使住进去,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同时,肥水还不流外人田,整个两全其美,是不是?”

杨元朝点点头,表面上装得跟真的似的,微微笑着,没有表态,可在心里却说,这主,真够敢异想天开的,居然如此伸手讨便宜!

“要不,你不好拿主意,我去跟舅妈说,管保她同意。至于那个见天跟着你的杨子,到底是外人,咋能把房子白送给他呢?”

杨元朝依然笑着,但口气却不容置疑:“你呀,整个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儿,谁都做不了我的主,房子我另有安排。”

“你不是说,每天都得回家陪舅妈吗?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还真想把好处让给外人呀?”宝生急赤白咧地嚷起来。

杨元朝不想伤穷亲戚的心,只得托词解释:“你不明白,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又是在厅机关大院儿里,你出来进去不方便,也害怕别人提意见告状。”

“那你为什么非要给杨子呢?他可是外人,而我是你的表哥!”

杨元朝觉着,这个穷亲戚有点儿可笑,其实不懂得自己的用意所在,自然也便不可能理解自己和杨守信之间的特殊关系。不过,他不想多做解释,说多了,反而有害无利,更让穷亲戚寒心,只好假说:“这事还挺复杂,那就先撂下,等我以后考虑周全了再说,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宝生见房子无希望可言,立马意气消沉,站起来悻悻地走了。

3

次日一早,杨元朝已经有了主意,不过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英子在枕头边上帮他策划出来的,可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照老习惯,杨守信于早饭后,准时开车来接杨元朝上班。

上车后,杨元朝说:“杨子,别急着去班上,咱先去一趟省委统战部,我去看看老爷子过去的旧部,也许房子问题能解决。”

杨守信没做声,继续开车。

杨元朝接着说:“你记得不?当年,我老子的秘书,现在省委统战部的苏副部长,转业时好像房子没分够,住房面积起码少了一间,按照他的级别,副厅级应该分四居室,可当时只有三居,他也只好凑合了。一晃就是好几年,也真够亏待他的。”

对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杨守信门清,即使当时苏秘书转业时他还不认识杨元朝,可自打跟着杨元朝以来,隔几个月,这两人总会聚聚,或是坐茶馆喝茶,或是进餐厅吃饭,一边喝酒品茗,一边闲话聊天儿,而话头则从来都围绕着杨奇兵转悠。特别是在杨奇兵死后,两人聚得更勤了一些,经常坐在一起,共同缅怀他们的前辈,当儿子的,忘不了一份哺育之恩;当随从跟班儿的,永远记着领导的谆谆教导和悉心栽培的美意;因此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根红丝线牵着,经常联系,从没断过交往。

“老苏的住房可有点儿挤,老少三代同堂,两个闺女也都大了,的确不方便。”杨守信顺口搭腔。

听他这样说,杨元朝不禁打趣道:“你也知道挤不好受吧?那你昨儿个咋装得跟个活雷峰似的,整个不要组织照顾,生活向低标准看齐,艰苦奋斗,勤俭节约,假不假呀?”

杨守信憨厚地乐了:“不是害怕给你找麻烦吗?影响也不好。”

“现在明白了吧?咱为啥去找苏部长?”

杨守信点头,使劲抿嘴乐。

“那你说说,我想出来的办法是什么?说准了给你房子住,说不准,你呀接茬儿挤你的沙丁鱼去。”

“这太简单了。”杨守信毕竟是刑警出身,“你想把你的四居室换给苏部长,而我则住他的那套三居室,没错吧。”

“这仅是方法,意义呢?意义何在?也得正确领会。”

“意义当然是首先不让别人知道我有宽敞的住房,因为他们政协的宿舍和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的家属院儿都混在一起,基本上谁也不认识谁,这样也就避免了别人说三道四。至于苏部长去住你的房子,别人就不好说什么,因为他是你家老爷子的大秘书,级别也够,即使有意见,也提不到哪去,我理解的还算正确吧?”

“跟我的人就是聪明,不然当初我干嘛非要看中你呢?又怎能让你跟我这么久?绝对有道理。”杨元朝高兴地伸手亲昵地拍了拍部下的肩膀头。

几年过去了,当时转业靠杨奇兵和省委尚书记提携安排当省委统战部副职的大秘书,现如今靠着丰富的官场经验和老道的为人处世已然站稳了脚跟,且游刃有余。

听了杨元朝的来意后,犹如大雪天接着了碳火盆子,炎夏里享受着空调机一般,当年的大秘书高兴得不行,乐得合不拢嘴儿:“元朝啊,还是老话说的好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朋友,到底还是老的好啊!真是没的说。现如今,你真出息了,比我强,连我住房一直嫌窄巴都放在心上,不枉我鞍前马后跟了你爸多年,情意到底比别人厚实。”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你啥时候搬家,知会一声,也好让杨子做好准备,届时,你们一起联动,同时搬迁新居。”杨元朝喜滋滋地说。

苏副部长笑吟吟地点点头,然后转对一边的杨守信说:“杨子,那你可有点儿吃亏啦,我搬出的房子既小又旧,你可别嫌弃。不然这样吧,我走前,把房子重新装修装修,也省得让你到时候再费事,怎么样?”

杨守信懂得规矩,知道人家堂堂副部长对自己这样客气,无非是看在杨元朝的面子上,便连忙知趣地摆手:“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收拾方便。”

“你别跟他客气,他比我还小呢,别惯坏了他。”杨元朝大咧咧地表示,“一切有我呢,你只管挑黄道吉日,乔迁新居吧。”

正事儿办完,接下来杨元朝便和亡父的故旧闲聊天儿,话题依然还是围绕着杨奇兵转悠。

苏副部长稍微凝重了神情:“元朝,恐怕你还不知道,在你爸去世以前,可担心你了,有几回,我利用到北京开会的机会,前去拜见老头子,老人家每回都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更不能出人身危险,你知道吗?”

杨元朝点点头,立马感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不过表面上却装得没事人一样:“是吗?以往老爷子可从没露过这种爱子如命的想法,我还以为他老人家素来对子女严格要求呢。”

“老干部不都是这样吗?望子成龙,就必须对子女们严格要求。”

提起亡父,杨元朝感到心里酸酸的,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父亲那张经历过战火硝烟熏噬洗礼的黑红色脸膛,不由想起了许多往事。

当年的大秘书继续说:“恐怕你还有不知道的呢,其实,首长对你们兄弟三人都有评价,而且各自不同,应该说,算得上是知子莫如父了,你想不想听?”

“你说。先说他们俩,最后说我,倒想听听老爷子到底对我们哥仨儿是咋评价的?”杨元朝倍感兴趣地洗耳聆听。

苏副部长郑重起神色,字斟句酌地道:“首长革命多年,经历过的风浪多了去,见识就是不同凡响,讲看人,就是一个字——准!对你大哥淮海的评价是,典型的小绵羊一个,尽管老实本份,却不能成大器,只能平庸一辈子,不足道也;对京平的看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属于典型的公子哥少爷;至于你,则是一块璞玉,值得雕琢,弄好了,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你不知道,首长一直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经常在背地里夸你能干。不过也时常担心你的毛病,说你这人太讲哥们儿义气,弄不好会吃大亏。”

杨元朝思谋着亡父的评价,总体认为,还是恰如其分的,不过却不能苟同关于讲哥们儿义气就一定会吃亏的论断。

他扭头冲杨守信笑着说:“杨子,你跟我多年,我讲义气吗?”

后者不无钦佩地向他挑起大拇指,使劲点头。

杨元朝又转对苏副部长,一副寻根究底的神色,“怎么这些涉及家里人的私房话,老头子都跟你说呀?怎么没跟我们说过?连提及一二都没有?”

苏副部长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我跟了首长多少年?不是吹,别说你们子女了,即使是首长的老伴儿,你妈妈恐怕也不一定比我知道的多,就是一份信任!”

鉴于事实俱在,杨元朝只得承认人家大跟班儿牛,不禁自言自语地嘀咕:“到底是当秘书的,和首长的距离就是近,整个如影随形。”

苏副部长得意地笑了,然后接茬儿关心起健在的老夫人:“元朝,你妈身体还好吧?什么时候真该去看看老人家,身子骨可还硬朗?但愿她能长命百岁!”

杨元朝一时来了兴致,“我看,她们家族肯定有遗传基因,都是长寿的主,不然,我妈都快80岁了,可面相却还像70不到,真不可理解,整个青春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