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凌与米兰相视一笑,当年她们也如这两位一样找不到好工作,才来做的售楼小姐。哪里有房子,哪里就有售楼小姐。哪里有售楼小姐,哪里就有青涩的梦想……
1
国庆节过后,陈俊把公司的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会,先是宣布本月工资每人发一半,再然后说要淘汰一些人。
陈俊对简凌说:“上次看见的那个女人怎么还在?”
简凌说:“你说的是张姐吧?国庆节那天只她做了一单,我们要开除她吗?”
陈俊发怒说:“其余的人都干吗去了?怎么竞争不过一个大妈级的人物?”
简凌不出声,现在的女孩爱慕虚荣,放不下架子,只有大妈级的人物有耐心。陈俊发脾气说:“绣花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
简凌说:“本月工资留一半发一半,恐怕不用你点名有许多人会辞职的。”
陈俊说:“好呀!没提前写辞职报告的,我热烈欢迎,工资压下,一分不发。”
简凌说这样不好吧,陈俊说:“进来的时候都签合同的,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打报告,否则压下一个月的工资。”
简凌说:“那也没说不给。”
陈俊说:“那也没说啥时给。”
米兰在旁边着急,工资发一半留一半,她该怎么对弟弟说,难不成给弟弟三百,叫他勒紧肚皮下月再补给他?真想辞职不干,可辞职意味着有两个月的时间会青黄不接——走的那个月与找工作的那个月。哎!去留都是问题。
彭帅对工资无所谓,看见米兰他就高兴了,看简凌与陈俊先出门了,彭帅走过来小声说:“原谅我吧!我错了,求你主动呼我一次。”见米兰不理会他,继续说:“你看我这几天都瘦了,为了我们的事情,我专程回家了一趟,你再不答应我,我让我妈来代我向你赔不是。”
都惊动他妈了,米兰相信彭帅对她是真的。米兰很想知道彭帅妈妈的态度,彭帅正想说时,陈俊又转来了,看见米兰与彭帅在一起有话要说,陈俊非常心虚,他吩咐彭帅:“你今天去Z市的工地看看。”转身又交给米兰一份文件:“你帮我送一下,地址香格里拉8018房,签完字带回来。”
彭帅说:“我刚由工地回来,那边有人照看。”
陈俊说:“你不在那我不放心。”
彭帅表态马上去。
米兰拿着陈俊给的文件,刚走到车站,彭帅由车子里伸出头喊道:“米兰,我送你。”
女孩子耍小脾气有一个度,好比小孩子玩气球,吹到一定的程度,你还不满足,继续往里面吹气,那么气球不会更大,只会爆炸。妈妈常说,心地宽容的人幸福多。彭帅也没犯原则上的错误,只是那么一点误会。自己也有不检点的地方,之前的交往中,徐伟明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自己没勇气拒绝,还拉彭帅垫背,全是自己不好。这样想着,米兰原谅了彭帅,露出贝齿向彭帅微笑,米兰说:“陈俊不是让你去工地吗?”
彭帅说:“你如果原谅我了,我马上走。”
米兰想起彭帅回家的事情,问道:“你真回家了?”
彭帅说:“我会骗你么?我把你夸上了天,说你漂亮,知道节约过日子,我妈妈高兴死了。”
米兰说:“去你的,谁信?”
彭帅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妈说了,如果我没撒谎,你真有我描述的那样好,现在就可以回家,我家刚开的一家酒店需要人管理。”米兰笑着不回答,彭帅说:“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你就是我送给爸妈最好的礼物。”
到酒店门口,彭帅把车停在停车场,说要陪米兰一起上去。米兰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我就是送送文件,不会被别人吃掉的。”
彭帅说:“我相信你,只是想陪你走一会儿。”
米兰乘电梯上去,彭帅在大厅等候。沙发上有一副扑克牌,彭帅拿出扑克牌玩游戏。一个回合玩完了,米兰还没下来,一种不好的念头刚冒上来,彭帅又强行把它按下去,米兰很机灵,不会让人担心的。彭帅眼睛直盯着电梯,由里面出来很多人,但就是没有米兰。彭帅坐不住了,8018房间,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如果没事,米兰一定会生气,说我不信任他。
按捺不住了,电梯再次到一楼时,彭帅随人流进了电梯。8018,彭帅很快找到了房间。
“徐行长,你不要那么说,我一直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米兰的声音由房间传出来。
徐伟明说:“知道吗?米兰,我一直想与你长谈一次。在我眼里,你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不卑不亢,总不给我任何机会。但今天请你无论怎样要听我把话说完。”
门口的脚步声又回去了,米兰说:“好吧!看在你曾经帮助过我的份上,我想我应该听你把话说完。”
徐伟明说:“这就对了,我知道你很善良也很温顺。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陈俊公司里,我有一些股份,但是我是公职人员,银行不支持我们有第二职业,所以我想把这些股份交给你保管,你顺便参与管理。”
彭帅吃了一惊,徐伟明太卑鄙了,开出条件诱惑米兰。米兰说:“徐行长你太高看我了,我连楼都卖不好,哪有能力去搞管理。”
徐伟明说:“你管理不好我可以帮你,别怕,陈俊一切都听我的。”
徐伟明把手刚放在米兰肩头,米兰正色道:“徐行长,我尊重你,希望你也尊重我。你曾经给予我很多的帮助,这点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但我只会把你当朋友,过去是,现在也是。”
小丫头还挺犟的,金钱也打动不了你。徐伟明说:“四海之内皆朋友,爱情可遇而不可求,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徐伟明边走边说,米兰被逼到沙发边,米兰说:“你有老婆,你没权利再爱别人。”
徐伟明说:“老婆是一个标签,这标签我可以给她,同样也可以给你。”
米兰逼急了说:“我有男朋友的。”
徐伟明说:“你说的是彭帅?那个傻小子。呵呵,陈俊早告诉我了,你们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年轻人的爱情像露水,夕生朝灭。听说彭帅是一个无能的富二代,因为不成器被家人赶出来了。”
彭帅在外龇牙咧嘴,恨不得把房门劈成两半,打徐伟明一个仰面朝天。米兰说:“不是赶出来,是他想锻炼自己。”
徐伟明耻笑说:“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彭帅快三十了吧?你看他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么?至今没有自己的事业,还依靠父母生存。”
彭帅惭愧地低下头,以前最对不起的是父母,现在最对不起的是米兰,让她遭受徐伟明的奚落。米兰说:“我们不要说他,就是没有彭帅,我也不会与你有什么,我没有恋父情结。”
徐伟明的好修养被米兰这句话激怒了,他把米兰往床边拖,边撕扯边说:“我让你看看我是父亲还是男人。”
米兰大声呵斥说:“你想干什么?你是有身份的人,你再动手当心我告你。”
徐伟明急狂了眼,正如他所说,身份只是一个外衣,把外衣扒下,所有男人都是一种秉性。好不容易逮住与米兰单独相处的机会,哪有放她回去的道理。一向在米兰面前扮演正人君子的徐伟明这回直接抖出了狼皮,最后一搏,如果能得到米兰,死而无憾。一个趔趄米兰跌倒在床上,徐伟明迫不及待脱下自己的外衣。
房间外,彭帅的手机响了,看见是米兰的电话号码,彭帅想这回没错,就算被米兰发现也不算是跟踪。
徐伟明做梦也没想到彭帅的速度比天兵天将还神速,他一脚踹开房门,对着徐伟明就是一拳,刚才在房间外想打他一个仰面朝天,现在立马就实现了!徐伟明的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彭帅还想再去补一下,被米兰拉住了。米兰说:“放过他,他曾经帮助过我,留下这一拳算是对他的感激。”
彭帅与米兰走出香格里拉,米兰气愤地说:“一切都是陈俊搞的鬼,让我送文件就是他们串通好下的套。我马上写辞职报告,公司待不下去了。”
彭帅说:“我一直想你主动呼我,没想会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米兰说:“你来得还真快。”
彭帅心里想,不是来得快,而是早在门外听你调遣。
彭帅与米兰刚回到售楼部,陈俊说:“米兰,你太不识抬举,由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你被公司开除了。”
电话真是一个好东西,米兰还没回售楼部,徐伟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米兰说:“太好了,你不炒我,我正准备炒你,现在连辞职报告都不用写了,对吧!按合同规定,是你炒的我,你无权压下我本月的工资!”
2
米兰辞职了,自己待在这儿有啥意思。彭帅说:“是不是连我一起开除呢?本月工资我也不准备要了。”
陈俊对彭帅说:“你别胡来,你的事情先放一边再说,徐行长那里我会给他交代的。”
还没等给徐伟明一个交代,徐伟明的电话打过来了:“假按揭的事情已经曝光了,请你作好心理准备。”
陈俊想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就曝光了呢?
原来事情出在陈俊自家。每一桩按揭,银行都要留下家庭座机号,移动号码容易变更。那天在填客户资料的时候,简凌说:“这个没有座机号怎么填?”
陈俊看了一眼,随口报了八位数的座机号码。事情就坏在这个号码上,陈俊随口报的是自家的座机号码。银行这几天正在复查资料,电话打到陈俊家,是陈母接的。银行的工作人员问:“你们家在巴黎印象买房没有?”
陈母实话实说:“我们家是卖房子的。”工作人员以为陈母岁数大了,没听懂她的意思,再问一次。陈母说:“我儿子叫陈俊,是巴黎印象售楼部的总经理。”
陈母以儿子为荣,还想与电话里的人多聊几句,没想对方把电话挂了。
就这样,陈俊与徐伟明做的假按揭全部暴露,陈俊那个悔呀!眼见事情已经成功了,没想被老太太一番炫耀全曝光了。
彭帅抱着一堆资料放在陈俊面前说:“这里面全是我设计的方案,我不带走这些,算是我们朋友一场。”
陈俊说:“不要,彭帅,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现在就不要走。”
彭帅为难地看着陈俊,陈俊说:“如果你再走了,我只有去坐牢。假按揭的事情被银行查出来了,你要帮我想想办法。”
彭帅说:“你不是还有徐伟明吗?他最能想办法的。”
陈俊说:“徐伟明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彭帅说:“你还有唐美音,你去求求她家,一千万对于她家来说是小数目。”
陈俊说:“唐父狮子大开口,要我娶唐美音,把股份全写在她名下。”
彭帅说:“那你就写呗!”
陈俊说:“写她名下还不如让法院判我终身监禁。”
“那倒是。”彭帅说,“你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陈俊说:“我把所有股份转让,对方无条件给我五百万。”
彭帅说:“你的辛劳费?”
陈俊说:“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彭帅想:陈俊的意思再明了不过,空手道没玩成,不想吃官司,更不想被唐美音终身控制。陈俊说:“兄弟一场,看在我信任你的份上,帮我找找你父亲,他一定有办法的。”
大浪淘沙,谁主沉浮?马上到年底了,地产商没几个不为还银行的钱而发愁。大的兼并小的,小的卷铺盖滚蛋。父亲对地产商的了解,就像了解他自己,谁有实力与潜力他全知道。彭帅说:“我回家一趟,探听一下父亲的口气。”
把彭帅稳住了,陈俊十万火急赶往徐伟明办公室。徐伟明嘴角贴有创可贴,正在办公室生闷气。陈俊说:“米兰算个什么东西,除了性格独特,长得漂亮,如果没人欣赏,她连路边的野草都不是。”
徐伟明说:“做人不要随便更改自己的观念,米兰绝对是一个好女孩,只是彭帅这小子你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他凭什么对我动手?这小子太不礼貌了,这样的人你应该早点开除他。”
彭帅不能开除,倒是你徐伟明该开除,拿了好处不办事,还跟我抢女人。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如果我撑不下去,你不仁我不义,迟早我要你这个行长做不成。
徐伟明仿佛看穿了陈俊的想法,他讲了一个故事——现代版塞翁失马。他说:“我有一个朋友刚进入地产圈,他一直很努力。把家里的房子车子全部都抵押给银行,另外还找朋友借了一些高息钱,七拼八凑的,总算把房子造起来了。房子刚进市就遭遇行情不好,因为是小楼盘,连看的人都少,售楼小姐也没要,他老婆与几个亲戚在那吆喝着。我由他们楼盘前经过一回,那惨淡样,连菜市场卖菜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