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报纸上,赫然写着“源辉集团管理层换血,阔少张瑞谦强势回归!”“源辉集团将于明日在罗兰大酒店举行新闻发布会,张瑞华将当场宣布源辉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为张瑞谦!”
之后便是几张大的瑞华和张瑞谦的照片,照片中的张瑞华,一脸如花的笑容,苏智手紧紧拉着报纸的两端,稍一用力,“哧”地一声,报纸被撕成两半。
粗粗一看,那张瑞华的脸,竟将将从中撕开,裂成两半。
苏智看着那半张脸,眼里喷涌而出的一股无来由的恨意,他摇摇头,手轻轻抖着。
“哧哧哧……”好几声,手里的报纸整个一折一折地被撕得粉碎,苏智紧紧攥着那一把碎片,靠在一旁的墙上,抬头望天。
路旁有人,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有点讽刺,有点鄙视,有些嫌恶,略带看笑话的眼神,正盯在苏智的身上和脸上。他低下头来,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人,那人猛地全身一凉,脚下加快脚步匆匆而去,脸上写满了怕意。
世人呐,永远是别人给他点颜色瞧瞧之前,他便呼风唤雨以为自己是神,岂不知人家只要稍微动点心思,他便又成了丧家之犬,只有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的份。
苏智看着那盏暗红色的路灯,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一把报纸屑,他很用力,就像小时候他拧不干湿毛巾的时候被爸爸说没用,他便使了自己吃奶的劲,竟把毛巾都撕碎了。
终于,他松开手,纸屑如沙一般从手中泄下,地上散落了一地。寒冬的晚上,刮起凛冽的风,瞬时扬起漫天的白纸,纷纷扬扬如同下雪。
他一只脚重重地踹在身后的墙上,然后伸手刮了刮鼻子,转身而去,脸上写满了决然。
苏仙儿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她只要一回想起之前在树林里的那一幕,她便心有余悸,轻轻抚抚胸口,她抓紧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起来,连头也缩了进去。
这个屋子里曾经还住过一个人,那时候,她睡在这张床上,安心安意,还能闻到被子里暖暖的阳光。
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她会整夜整夜失眠,害怕黑夜里突然会冒出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怪物,它们的身子或许就跟那次在看守所的小黑屋里那具尸体一样,腐烂变质,鲜血淋漓,甚至,它们还会用那些锋利的指甲和牙齿,一块一块把她撕碎,然后变成它们美味的盘中餐。
苏仙儿曾想,如果是害怕黑夜,她可是开灯,却发现,开了灯更加恐怖,至少如果在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就不必看到那些丑陋可憎的怪物。
严骏,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块守护玉,他在,一切都好,他不在,一切都坏,就是这样!
突然觉得有点口渴,苏仙儿摸着黑起来了,她不愿意开灯。趿拉着拖鞋下了床,苏仙儿才迈出几步,便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窗外隐隐射进来的一丝丝光线,只能让她依稀辨认出那绊倒她的是一团黑色的东西。
苏仙儿心间一阵紧缩,后退几步坐在床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团黑色,嘴唇微抖,她伸过手去,触着床头灯的开关,可是,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闭上眼睛,苏仙儿心里默默念道。
“这个世上本没有鬼,人心作乱想得太多,也就有了鬼!”
“啪”地按下开关,灯亮了,苏仙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一团黑影,半晌,松了口气。
她站起来,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拖,脸上带着微微的侥幸地笑容,心下暗道,自己这是什么记性,收拾了行李,竟然还摆着屋中间,还把自己吓了一跳,真是……
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茶杯,这鲁迅先生的话,还真是管用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