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也不谦虚,应和道:“皇上也说过,我若是身为男儿,必能成就一番功业。”
司徒贵妃见我还是云淡风轻,终于问道:“你当真不怕死?”
我非常诚实的说道:“怕!”只是,知道我这个蝉应该不会死在司徒贵妃手上,毕竟,黄雀还在后头呢。
我将药丸对着阳光,竟能照见自己的模样,清丽的五官,不算倾城国色,倒也是成了司徒贵妃的强敌,不知道应不应该感慨一下自己的魅力,我问司徒贵妃:“姐姐,你是要将这毒药强行塞入我的嘴巴吗?”
“妹妹放心,姐姐绝对不会强迫妹妹的。”
“哦?”我疑惑的望向司徒贵妃,想到先前出宫时,倾城美女若烟的夺命迷魂电眼,心里有些警惕,倒也能维持面上的波澜不惊,笑道,“姐姐身怀绝技,向来是深藏不露,会使迷魂法,也是无可厚非。”
司徒贵妃摇头,道:“妹妹还真是想象力惊人啊!很抱歉,姐姐虽说身怀绝技,倒是真没修习过迷魂法。”
“嗯?”我松了口气,接着,心里更是奇怪又警惕,还真是愣没想到司徒贵妃还能有别的什么绝招。
司徒贵妃笑容灿烂:“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姐姐也就不给妹妹绕弯子了。妹妹,你……”
“等等!”我打断司徒贵妃的话,问司徒贵妃,“姐姐能不能在让妹妹心甘情愿赴黄泉之前,为妹妹解除心头疑惑?”
“妹妹请说,不过,可要长话短说哦!”
我嗓音抬高,问道:“我知道知道,那一日在寺院,你与天下第一捕快是如何害蝶妃的。”
“也对,妹妹当时一直昏迷,好吧,姐姐也便了了妹妹最后的心愿,也让妹妹死得瞑目。”司徒贵妃笑了笑,道,“很简单,寺庙的沙弥和尚,均被爹爹收买。而师兄带去的捕快与侍卫,均是爹爹心腹。包括,蝶妃身边的宫女,也是爹爹培养的死士。妹妹,你说,轻而易举害死蝶妃,又能成功嫁祸给你,还需要理由吗?”
“敢情,寺庙成你家后院了。”我点头,心服口服道,“确实是不需要理由了。姐姐不是要说正事吗?尽管说吧。”我抬眼望了望日头,真是个好日头,沉冤得雪,更是个好日子了。
“妹妹,你不想知道自家孩子的下落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努力坚强,向往自由,只是因为,背后支撑的,是千万里之遥,下落不明的一双儿女。
我惊愕的睁大双眸,紧紧的看着司徒贵妃,急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是知道,凤翔皇朝的皇城,有条河,为护城河;护城河边有条街,是宁馨街;护城河流经宁馨街的那条支流,是宁馨河;宁馨河上是幽深的官家小筑,凤翔朝魅王亦有别院在此。”司徒贵妃每说一句,我的心便被揪住一下,一下又一下,忐忑的疼痛,五指握紧手心,终是止不住的颤抖,“两个小家伙,别提多可爱了,唉,若是好好的活着,也快一周岁了。唉——”
“他们,怎么了?怎么了?”我脸色在瞬间煞白,日头在我眼前摇晃,我的孩子,死了?死了?
问完,司徒贵妃同情的双眸在我眼底清晰起来,我蓦地警醒,摇头,想要轻松的笑,却是怎么也无法笑出声来,只是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姐姐的话,妹妹可以不信。”司徒贵妃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绸帕,递给我,道,“王爷的话,不知道妹妹信不信呢?对了,妹妹可识得王爷的字迹?不然,可是要说姐姐仿造了哦。”
绸帕上难看的桃花刺绣刺伤了我的双眼,那是先前居住将军偏苑时,闲来无事,与灵儿丫头比试刺绣刺出来,还是个半成品,因之灵儿取笑我刺绣难看,便没再刺绣下去,绸帕上光有一朵难看难看的桃花,没有任何绿叶,活似个光杆司令,后来,灵儿沮丧的告诉我,她拿着她的刺绣与我的刺绣去给将军瞧,可是,将军竟然不夸赞她绣得好,竟然看着我的难看桃花露了笑容,还将我超级难看的刺绣塞进了袖子内。
是将军的字迹,但是,不是写给我的,是写给皇上的,简短六句:清风下落终难寻,四将荒漠抢龙凤,奈何龙凤落悬崖,唯求圣心怜伊人,勿言实情,臣顿首万千!
天地间,瞬间响起阵阵乌鸦的鸣叫。
绸帕,从我手心缓缓飘落,我转身,一步步走回冷宫,慢慢的,关紧粗重的朱门,只是瞬间,朱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将军的声音,在我耳畔急促响起:“说,绸帕怎会在你身上?本王八百里加急,怎会落在你手?说!”
终是,失去孩子,彻底失去。靠着朱门,我缓缓的滑下,瘫坐在地。
朱门外,传来子乾的声音:“紫荆!?紫荆!?”
我复又站起,在子乾撞门之前,打开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衣袂飘飘,咧唇微笑,子乾止步,王爷亦是止声,我说:“子乾,王爷,别吵,我累了!”
天地静寂,只是瞬间,舌尖的药丸被我噎下喉口,我缓缓跌落,耳边,是司徒贵妃的惨笑,是子乾与将军的哀呼,一遍又一遍。
子乾喊我:“紫荆——紫荆——朕求你,你醒来,醒来啊!朕求你了——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你恨朕,好好的恨朕,你醒来啊——啊——”
子乾的双臂紧紧搂住了我,我唇角的笑渐渐枯萎,子乾,临了,我还是死在了你的怀抱,对不起,这一辈子,只怕,我亦是成了你心头深处的伤,永久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