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眼力很好,一眼瞟出我想开溜,提高嗓音,说道:“这入宫的奴才可都是千挑万选的,怎个偏选你祖传脑子有病的?”
脑笨能等于脑子有病吗?你******脑子才有病呢。我的反应向来敏捷,忙道:“回大人的话,奴才脑笨是祖传的,干活手脚麻利也是祖传的。这与瞎子听力很好是一个理。奴才告退。”
“慢着,本王让你走了吗?真是脑笨的奴才,你随本王来。”说完,抬脚就大踏步的在前面开路,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
我微微撇唇,直觉要拒绝,转念一想,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太监,是奴才,奴才向来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皇宫里的奴才更是没有。
我抬眸望向这个什么王的男人的背影,身材魁梧,脚步有力,看上去倒像是个男人。
“你这个奴才……”自称“本王”的男人感觉到我没有跟上去,皱起浓眉,转过脸来,张口就要叱骂我,在看到我仰起的脸颊后,倒是愣了半秒,随即走上前来,二话不说,牵住我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少有你这般清秀脱俗的奴才,想必,这般的好容貌也是祖传的吧。”
他的手指略显粗糙,我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粗厚的老茧,应该是个惯于骑马打仗的男子。我自知挣脱不开这只大手的钳制,也就不浪费力气了。
我哪里跟得上他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整个人被他拖着走了,我担心如此下去,会伤了胎气,就死活也不肯再向前移动半步了,恳求道:“将军,您是威武神武,健步如飞,奴才是真的没法跟上您的脚步。”
他低头看我,我这才发现,这个男子不是普通的高大,简直比我高上两个半头,剑眉鹰眸,鼻梁高挺如九天玄月,浓密的络腮胡子遮去大半个脸,倒是看不真切具体年龄,不过,看他鹰眸中精光闪闪,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他笑,盯着我,说:“这宫里,认识我的人也就三个。你怎知道我是将军?”
闻言,我心里是十成十的嗤之以鼻,难道,非得等你穿上战炮,那个盾牌在手,才知道你是将军?那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垂下脑袋,盯着他的一双大手,也不说话。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蓦的仰天大笑,震飞了几里外竹林上的雪花,可见功力深厚。我忙要捂住耳朵,以免自己深受其“狮子吼”功力的荼毒。
他比我动作更快,拉下我的手,双眸灼灼,盯着我猛瞧,笑道:“你放心,不会伤到你的。对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瞠目结舌,前一秒,我还是他口中的小奴才呢,这一刻,我倒成他口中的小家伙了,待遇何止是****跳。
以防他没完没了的问下去,我从善如流:“呃,我叫小方子。今年十八岁。老家滁州,母亲早亡,尚有父兄二人。”昨晚,听小奴说过,上官家族老家滁州,离京城有千万里之遥。所以,我也没有全部骗他。
“那好,小家伙,你以后便喊本王将军吧。”他喊我小家伙好似喊上了瘾。
我心里叫苦,哪来的以后,最好是以后再也不见。忽听将军一声“糟糕”,我整个人便被将军拎起来,再一回神,已听到耳边风声鹤唳。我的妈啊,我有恐高症的啦!
我哪里管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小命要紧,立刻紧紧抱住将军厚实的腰背,整个脸也埋在了将军堪比大山的胸膛里,既避风,还有暖融融的阳光穿指而过。
我好奇的问道:“将军,有刺客吗?”
“刺客!?”将军又皱起浓眉。
“是啊,要不然,将军为什么要逃跑?”电视上都这么放的说。
我看将军脸色不是很好,怕将军一时意气用事,与刺客火拼,那我可真是成被殃及的一尾死鱼了。
为确保我的小命,我开始卖力的安慰将军。我说:“将军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打不过就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死有轻若鸿毛与重于泰山之别,将军是一国栋梁,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男儿自然是要骑马打仗、报效朝廷。别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与刺客的纠缠上。逃跑自然是最为便捷,也是最为高效率的方式,所以,将军没必要难为情。”一席话,说得我都快觉得自己是万人礼堂上那个慷慨陈辞的演讲者了。
“不过,还是谢谢将军,逃跑前还记得带上我,没有大难临走各自飞。”我衷心感激,“虽然,即使有刺客,我也只是一尾被殃及的无辜池鱼,不过,还是要谢谢将军。”
太阳晒在眼睛上,不刺眼,是恰到好处的温暖,我舒服的闭上双眸,从唇间溢出满足的叹息声。
将军双眸精锐,许久的停留在我绵长的眼睫毛上,笑着说:“小家伙,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歪道理?”他貌似很喜欢喊我小家伙的说,将军顿了顿,接着说,“到了。”
我从将军怀里露出脑袋,视线正好对上一块牌匾,一看之下,我的脸都快绿了,将军还在一旁打趣道:“小家伙,可不是念‘房——书——上——’”
我哪里管那么多,身子一矮,就想滚回我的冷宫。可惜,还没完全等我矮下身姿从将军腋下溜走,将军已是一个老鹰抓小鸡,单手拎着我,四平八稳的几个大步跨进高高的门槛,朗朗说道:“皇上,臣来迟,请恕罪。”
皇叔?子乾的叔叔?他看上去有那么老吗?我一吃惊,就要抬头,视线刚碰触到子乾越来越近的明黄色龙袍,我立刻将脑袋垂得更低,只希望子乾这个小家伙没认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