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撇唇:“一只烤鸡腿你也能绕出这么多道理来,算你厉害!”伸手,取过我方才看着的医书,翻了翻,又没兴趣的放了下来,托着下巴看我。
我咬了一小口,确实是美味无比,竖起大拇指夸七郎道:“七郎,就凭你这手艺,将来不怕混不到饭吃了,实在不济,就开个天下第一烤鸡店,准保生意盈门,名垂千古……”
七郎忙打断我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夸赞:“好了,拜托你了,你先将它吃完,再说话,好不好?”
“真是胆小鬼!”我索性放下烤鸡腿,“七郎,你至于吓成这样吗?现下,阿狼他们哪有心思来管这破事儿啊,他们啊,现在肯定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更好的建立马场呢,想着明日的公平竞争怎么技压群雄、勇夺马场第一位呢。”
“不是你说的吗?保持必要的警惕是必须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如果被老大他们发现了,你是没关系,我可就遭殃了,不被老大他们扒层皮才怪呢。”七郎说着,更是凑近我,身子简直趴在了桌子上,双眼无比认真的盯着我猛瞧。
我心生奇怪,身子稍微向后仰了仰,问七郎:“你看什么?”
七郎双手托腮,继续看着我,许久,问我:“你走过很多地方,是不是?”
我愣了愣,点头:“算是吧。”在21世纪,因为工作关系,做空中飞人是常有的事情,也算是跑遍了国内外知名山川、繁华都市。穿越后,从乾昭冷宫到凤翔深宫,再从凤翔深宫到乾昭冷宫,再后来,来到有穷寨,去过一次盛元朝边境落荒县,虽说并不曾真正了解乾昭、凤翔、盛元,不管怎么着,也算是四国去过三国,至少,与甚少下山,连女人是不是美女这么常识的问题都不清楚的七郎比起来,我算是走过很多很多地方了。
七郎继续看着我,问着:“你遇到很多人,是不是?”
我复点头,眼前浮现过太多的人,俊卿、子乾、将军、魔魅、凤帝、轩辕莫离……涩涩的开口:“是啊,遇到过太多太多的人,彼此信任过、利用过、伤害过、遗忘过……最后的最后,终是相隔天涯,终是水阔鱼沉何处问?……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唉,人生太长,总是要有不断的初见,循环的分离,最后,是太少的相守,太多的永别。”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七郎重复了一遍,继续看着我,又问我,“那个躺在病榻上的活死人……”
我抬眸,瞪七郎。
七郎及时改口:“那个人,也是你先前遇到的很多人中的一个,是不是?在认识我们之前,便认识的?”
我笑:“七郎,这已不是秘密。你究竟想要问什么呢?”
七郎不理我,继续问我:“他救过你,还是救你两次?”
我点头,只觉得有些累,垂眸看了看手上的烤鸡腿,在七郎开口再问我话之前,我将烤鸡腿塞进了七郎张开的嘴巴内,惹来七郎的怒瞪眼。
七郎将被塞住嘴巴的烤鸡腿取下来,问出留在舌尖的话:“因为不愿意与他亦是太少的相守,太多的永别,所以,你才那么固执的要救醒他?”
我仔细盯着七郎看了半响,何时起,这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子,亦是有了如此洞察亦坚定的眼神?亦是有了细腻的心思莫测的执着?
我低眉,以手抚额,轻声道:“七郎,我累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许久,在我以为七郎已然离开之际,耳畔,传来七郎的声音,近在咫尺的距离,冲击耳蜗的震颤,七郎说:“失了半碗血,自然会累。”
我愕然,猛的抬头,望着始终未曾离开的七郎,依然是那样追根究底的眼神,我略显苍白的五官容颜始终停留在那样执着的视线里。
因为气愤,我冷了声音,怒问七郎:“你跟踪我,是不是?”
七郎摇头:“我不是跟踪你,只是因为你要吃烤鸡腿,三哥说过的,睡前两个时辰吃东西对身子有弊无益,便想着趁你还没吃晚饭前偷偷给你送去,你不在屋子内,也不在大厅,便想着,你准是又去看那个病榻上的人了,便去找你了……”七郎说着说着,便觉得很是委屈,去看手上的烤鸡腿,不再开口,只是僵持在那里。
看着委屈的七郎,我知道自己先前的态度是有些过火了,是伤了七郎的心了,只是,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默默的伸手过去,取过七郎手里的烤鸡腿,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许久,七郎看我,见我正努力的吃着烤鸡腿,慢慢的,便缓了神色,迟疑着开口道:“你不喜欢我问你那些事情,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了。”
我何尝不知,七郎没有坏心,只是除了关心我之外,亦是有着寻常人皆有的好奇之心而已。
“七郎,谢谢你的烤鸡腿,很好……很好吃……呃……”我再也支撑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七郎慌了,伸手来扶我,紧张之色溢出言表:“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三哥……我去喊三哥……”
我忙摇头:“七郎,别喊三郎,我一会儿就好,只是孕妇反应,吃不得油腻。”
七郎给我倒了杯水,不放心的问我:“真的只是这样?”
我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等胃里的酸涩退去,我喝了杯水,对七郎道:“七郎,如果有的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即便知道,是否会为我而保守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