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笑着跑到厅门边,道:“阿姐,我回来到现在还没看到我的小外甥呢,我先去看看他!回头再去洗澡”
看着七郎一溜烟走远的身影,我微微倒向椅背,上官君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七日后,能够知晓自己一双儿女的下落,虽是知晓的过程不在计划之类,也是来得这般突然,尤其,竟是我的蓝发兄长上官君安你来告诉我,不能不说有些诡异。但是,为了一双儿女,即便是龙潭虎穴,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要闯一闯、探一探。
红嘴雪鹞停在窗棂上,正嘀嘀咕咕的看着我。
走到案桌边,略微沉吟,还是提笔给六郎写了一封密信,取出荷包袋中深藏的凤玉,放在眼前看了好半响,才连带着密信一起封好。
红嘴雪鹞再次展翅飞出有穷寨密林深处。
信上,我对六郎道,如若十日后,我未归,请带着此封密信,凭此凤玉,求轩辕莫离三个许诺,其一,有生之年,多加照拂有穷寨;其二,替我好生教养方小三,及至方小三弱冠,方小三是否要认祖归宗,全凭方小三自愿;其三,它日凤翔魅王有难,请出手相救一二。
信末,我亦是对轩辕莫离道:“求了该求之事,了了该了之事,唯有此,方可心无旁骛,坚持我所坚持之事,承担我的承担!”
我知道,轩辕莫离能懂!
我更是知道,只要我所求,轩辕莫离定能为我做到!
“阿姐,照着二哥的意思,理应是这里没错啊!”
我抬眸远望,除了长空中偶尔划过一声鸟叫,四野空旷,万里无人,别说是山谷,连块石头都不得见。
“阿姐,这——”
我摆了摆手,阻止七郎说下去,思量着道:“小七,今日是第几日了?”
七郎抬眼望天:“不多不少,正是第七日!”
“那就等等吧!”我对七郎道,“如若行程路线没错,自是有人前来接应,来都来了,就等上今儿这一日吧。”
“阿姐说得极是!”七郎想了想,点头应是,问我,“阿姐,要不要回马车内歇着?”
我摇了摇头:“歇得够久的了。”
沉默了半响,七郎又低头来问我:“阿姐,你怕么?”
我不假思索道:“怕!”
七郎闻言,眸露怔愕。
我不禁扬眉笑道:“怎么?对我心生失望了?”
“阿姐,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七郎忙摇头,眼眸望向远处,悠悠道,“阿姐,即便是心生害怕,你亦是不曾屈服,不曾退却,不是吗?”
我眼神坚定,直视远方:“小七,很多的事情,我可以害怕,也可以恐惧,但是,我不能屈服,所以,只能面对!小七,你懂吗?”
“阿姐,我懂!”七郎低声道,“阿姐,其实,我也害怕,从下山开始,这一路北上,我一直都在害怕。”
我看向七郎,想了想,点头道:“小七,这些的事情,原是与你无关,是我自私,硬是拉着你走了进来……小七,稍晚,你回寨里去……”
七郎猛的拉住我的手,急声道:“阿姐,我不是怕这个,如果是我,死也只是一条命,有何畏惧?我怕,我是怕,即便我用尽整个生命去保护你,亦是无法保全你。我是怕……我怕……我会失去你,我怕你受到伤害,我怕你即使坚强面对,最终却是满心伤痕,伤痕累累……”
因为太过急切,七郎的嗓音开始哽咽,向来顽皮亦纯善的双眸开始发红、潮湿。
“阿姐,你说,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不管我有没有出息,我永远是你的弟弟,可是,你怎么会以为……以为我是因为顾虑自个儿性命才会害怕?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怎么可以说,让我回去?怎么可以?……阿姐,你怎么可以?”
我鼻子一阵发酸,掂起脚尖,环抱住已是高我半个头的七郎,低声道歉道:“小七,是阿姐不对,真的是阿姐不对,阿姐向你道歉!”
七郎双臂紧紧的搂住我,微微弯下身子,下巴搁在我的肩头,嗓音却是越发的哽咽又委屈,只是重复道:“阿姐,你怎么可以赶我走?……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怎么可以?……”
我笑着流出了眼泪,点头道:“小七,阿姐向你保证,阿姐以后再也不误会你,再也不赶你走,往后,也不管风里雨里火里,咱们姐弟一条心,一起去面对,好不好?”声音不无愉悦,不无哽咽。
“丫头——”
我身子猛的僵住,七郎也在瞬间满是警惕的将我护在身后,十步之外,那个逆光而站的男子,白衣飘飘,蓝发轻拂,笑若朝阳,漂亮如三月桃花的双眸含笑看着我。
“丫头,不认识哥哥了吗?”他朝我伸出右手,示意我向他走去。
我低了低头:“哥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是有好久好久了!”上官君安抿唇微笑,又道,“哥哥在山下等了妹妹那么久,妹妹始终不肯来见,没办法,哥哥也只得寻其它法子了。”
“这里真是栖凤谷?”七郎出声,警惕的望着上官君安。
“难道不是吗?”上官居安轻笑,左手在空中虚无的划了个圈,瞬间,他的身后,原是荒芜的旷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鸟语花香、翠林幽泉,层林深处露出朱红色飞角屋檐,琴声铮铮,丝竹悦耳。
我瞪大双眸,这让我想起了那杭州西子湖畔,碧波深潭、满园芬芳、轻纱曼舞的白府,原也是一片荒芜,一切幽宁诗意皆由幻法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