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殷红殷红的血,从轩辕莫离唇角溢出,湿了他的衣襟,湿了我的袖子,湿了脚边芳草。
许久,许久,我推开轩辕莫离,拉过他放在我腰间的右手,血,不曾间断,从五指指心点点滴落,所滴之处,芳草消失,雪花纷飞,雪地延伸。
“为……为什么?”我紧紧的握着他的右手,泪水伴着他指尖滴落的鲜血飞溅,“我说了,我不想死,所以,你也不能死。你……为什么?”
“如若,当日没有百日龙化石蛋,你亦是七日一次,以血养血,不是吗?”
他知道,果真,他都知道。我激烈的摇头,紧紧的握住他的右手,哽咽道:“我当日救你,是私心,只是因为你像及了俊卿,我不要你以命还我,即便是报恩,你亦是救了我的一双儿女,已是报了恩。”
“紫霄,我不是报恩,是做我想做之事,仅此而已!”轩辕莫离笑,撇开唇角血丝,毅然是那个天地间昂藏好男子,飘逸如仙人。
在我张口欲言之际,不由分说,轩辕莫离左手拉过我,微一使力,再一次,我的身子被柔润温和的气场带离了轩辕莫离。
朦胧泪眼中,轩辕莫离左手执剑,右手五指合拢,直指烈阳。
我不知道轩辕莫离在做什么,但是,我知道,轩辕莫离所做这一切,是要破阵,舍了自己,也要让我好好的活着。
“轩辕莫离,你……”我伸出手,用尽全力的挣扎着要靠近轩辕莫离,但是,身子被轩辕莫离送出的气场团团包裹,只能,慢慢的后退,慢慢的远离轩辕莫离。
传来轩辕莫离一声清啸:“气机开合,接乎天地!气血合一,天地清明!”
眼前,红光闪过,天地,在我眼前再一次暗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惊声急喊:“轩辕莫离——”心底深处,恐惧蔓延,浑身已是止不住的打颤。
缥缈传来苍老的声音:“琉璃,快,快发信号,让你爷爷带了金龙十二使者赶来!”
“叔公,您慌什么呀?不是破阵了吗?您看,那些妖凰不是都死的死,逃的逃了吗?”
“你懂什么?快去发信号,就说,你大哥使了祖上禁忌的血祭天罡剑诀。”老者嗓音中的慌乱更是揪紧了我的心,我紧紧闭了双眸,任由泪水横飞,轩辕莫离,若是你有事,这一生,我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早知如此,我便不会入阵!
轩辕莫离,因为,你已是料定会有这一刻,所以,往后的日子,你要我一定要坚强,不能冲动,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是为了孩子,亦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无法给我一生的温暖,无法长伴不相离,所以,你久久沉默。所以,你甚至是,撮合魔魅与我,只是想要我,今后的人生,不再孤单,有人相陪。
“小姐——”随着焦急的呼喊,我的身子被另外一双手臂给接住。
是清风吗?清风,你亦是来了吗?可是,我好累!
“小姐!?小姐!?”
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入耳而来。
一股股隽永温润气流顺着握住我右手腕的五指灌输至经脉,缓缓的,流遍四肢六骸。
“她没事,只是吸了些许阵中瘴气,又因之急火焚心,一时体力不支,以至昏倒。”轻寒师父温润嗓音入耳来,“这个取去给她服下,稍顷便可醒来。”
清风怒道:“布阵之人不是你师弟吗?你又何须假惺惺?离我家小姐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我伸出左手,轻轻拉住了清风的袍角,低声喊他:“清风——”
“小姐!?”清风身子微微怔住,随即,猛然低头,紧紧的看向床榻上的我,喜不自禁的连声喊我,“小姐……小姐……小姐,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清风扶我坐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轻寒师父,对清风道:“轻寒师父是我哥哥的师兄不假,亦是我自己认的师父,不可对轻寒师父无礼,知道么?”
清风怒气未消,闻言,看向轻寒,恨声道:“若不是他有意阻拦清风,小姐又怎会受苦如斯?又怎会被天罡烈焰阵所困?现今又来假惺惺送药,谁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清风,不许胡说!”我沉下了脸色,清风见状,虽是不服,亦是气呼呼的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守在我身边,对轻寒师父满是戒备之色。
“清风,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轻寒师父讲。”
我见清风站着不动,心知清风心情耿直偏于执拗,只得伸手拍了拍他垂于身侧的大手,叹笑道:“清风,你看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缓急,不晓得珍惜自个儿性命的人吗?”
清风急急回头,看住我,道:“小姐,你被他们……”清风猛然收住话音,慢慢的,低垂下双眸,只是讷讷的,无言。
“被他们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利用,是吗?”我笑,倒是不以为然,一字一句,轻声道,“清风,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轩辕莫离要我,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可以坚强,但是,不能冲动。他的要求,我不能不听,不能不应,所以,我坚强,我不冲动,我冷静面对这一切。对上清风讶然的双眸,我双眸含笑,“清风,以后,江湖的事,朝廷的事,都与我无关,管他谁死谁活,我只管好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小姐——”
“好了,没事的,你听我的话,去外面守着,看看孩子们,还有轩辕莫离,现今怎么样了?”我斩钉截铁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