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乾这个小王八蛋简直不是人,竟然余怒未消的一拂衣袖,满袖内力就那样不可阻挡的朝我而来,我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后背与后脑勺咚的跌撞于地,只觉喉口血腥味上涌。
子乾蹲下身子看我,星眸布满血丝的红,是暴怒的雄狮,失去理智,盯着我,双手掐住我的脖子,语气阴冷如地狱修罗:“你有什么资格提雨蝶?你有什么资格提?朕让你提,让你提……”
我被掐得难受,死命咳嗽,竟然咳出血来,血顺着唇角流淌,鼻翼间充斥血腥的味道,我开始恨子乾,咬牙切齿的恨,我咳嗽着咒骂他:“如果……我的孩子没了,我……我化成厉鬼也会咒你,我……我咒你……生生世世不能……不能与你的雨蝶相守……”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意识也开始涣散。意识模糊前,我看见有个黑影如魔魅一般冲上前来,黑色的面纱上露出的双眸如同暗夜明珠闪烁琉璃之光。
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冷凝如霜:“皇上,请放开她。”
我强撑意识,感觉子乾松开对我的钳制,下一秒,我落入黑衣人的胸怀里,宽大的黑色披风,将我兜头罩住,我竟不觉危险,只是深深松了口气。
我听见子乾的声音,阴冷的笑:“魔魅,你几时开始自有主张了?”
魔魅!?果真是人如其名,形如其名。
“你可以伤害天下人,唯独她,不可以。”魔魅音色是平静淡然的冷。闻言,我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明白,这个魔魅会护我周全,如此一想,我便轻松的昏过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耳边传来箫声,婉转轻扬,有着阳春白雪的曲高和寡。可能是遭受的无辜刺激太多,我已是足够随遇而安、处变不惊。当下,抬眸望向四处,是简陋的竹屋,几张竹凳、一张竹桌,竹桌上摆着竹制茶具与碗筷,一张竹床,而我,正躺在竹床上。
抬高身子,看见朱门外,婆娑竹影间背门而立的黑色背影,不用猜,也知道是救我一命的魔魅。箫声戛然而止,魔魅转身,依旧是一身黑色披风黑色面纱的打扮,那双清冷双眸闪烁琉璃之光,看到我醒来,也不说话,几步就进了屋子,倒了一杯茶,递给我。
我接过,唇角微扯,露出笑来,开口说话,嗓音是嘶哑的,因此,笑声很难听,说话的声音也很难听,我还是说:“魔魅,你看我,多倒霉,只是短短几天,先是被从湖水里救起来,大病还未初愈,只是想散散心,不想被人逮去做小厮,小厮的最后一班岗还没站好,又莫名挨了一剑,剑伤还没结疤,你看,我又是差一点被活活掐死。唉,什么是人生九重天,我算是彻底切身体验过了!”
“幸好有你,我逢凶化吉。”我向来是知恩识趣的文明人,当下诚心向魔魅道谢,“魔魅,谢谢你!”
谢完,我只觉嗓子眼发痒,忍不住的就要咳嗽,一咳嗽,竟生生咳出血来,我愕然的抬头看魔魅,很想问魔魅,我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伤重难治?是不是还是会死?
魔魅身形飘忽间,已是立在我的面前,微垂脸颊,黑色面纱拂过我的脸颊,伸手将我扶起,他自己也上了竹床,双手护住我的背心,不到半时,我顿觉身体内有股温润的真气在缓缓流动,身子也感觉轻松多了。
魔魅见我脸色恢复正常,这才下床,将我扶平躺在床上,我拉住魔魅的手,吃力的说道:“魔魅,如此,对你的身体,是不是一种损耗?”
魔魅看了我半响,伸手去拉下我的手,我怎么也不松开,魔魅没法,亦不能对我用强,只得看着我,缓缓摇头。
我笑,也跟着摇头,说:“魔魅,你别骗我,我虽不是练武之人,但是,我亦不是三岁小孩。你将真气输送我体内,于你,如何不是损耗?你啊,真傻。”
魔魅看着我,还是摇头,示意我松开他的手。
我摇头:“魔魅,你是不喜欢与我说话吗?第一次看见你,我给你披风,你亦是不言不语;第二次见你,你是现今的打扮,你亦是不曾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语气助词。我竟以为,你是失语者。”我笑,继续说道,“第三次见你,你只说了两句,你对皇上说,皇上,请放开她。你还说,你可以伤害天下人,唯独她,不可以。魔魅,这两句话,我会铭记一辈子,因为,这个世上唯独你,是不求任何回报的救我。”说着,我的眼眶便红了。
魔魅慢慢的摘下面纱,露出貌似韩国影星张东健的容颜,甚至是比张东健更加出色,厚薄适宜的唇瓣微动,许久,才说:“是我欠你。”看得出来,魔魅是个寡言少语的男子。
“魔魅,没有谁欠谁。我们只是这命运轮转盘中的一粒棋子,遇见谁,会有怎么样的意外,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我说,“魔魅,你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
魔魅真是个鲜少能遇到的好男人,虽然少言少语,却是实在笃定,闻言,乖乖的在我床沿坐下。
我向来是不管遇到谁,都能有话聊,当下,我问魔魅:“我们这是在哪里?出宫了吗?子乾如何会肯放了你我?日后,你又如何能回皇宫?只怕,日后,你要因为我,时刻躲避官府追捕了。”
我抛出一大堆的问题,就是顾虑到魔魅问什么答什么的性子,如此,魔魅便可以将我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而没必要我再问来问去的。
从魔魅口中,我方知道,我们是在京郊西山的竹林,这是竹林深处的小竹屋,少有人知。魔魅带我走,子乾自是不肯,是魔魅动用武力才勉力将我救出的。魔魅言简意赅,好像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情。而我可以肯定,其间必有怎样凶险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