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嗫嚅:“蝼蚁尚且偷生。”而我,还有小宝宝,他还在我的身体里慢慢成形、长大。此时的我,比蝼蚁还要偷生。
“既然怕死,就别冲撞朕。”他依然在笑,指尖划过我的长发,是云一样的轻柔,他的嗓音也是轻柔的。
“如果我不冲撞你,你就不会要我的命,也不会要我的……”
好似知道我要说什么,他立刻捂住我的嘴,紧接着,一个翻身,整个人便压在我的身上,我推不了他,只能微微侧躺,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不被压着。
他双手固定我的脸庞,逼着我与他对视,冷笑道:“朕不会要你的命,因为,朕知道,如何让你生不如死。如何,撼动你这该死的大无畏。”
说着,他便吻住我的嘴,顺手去扯我与他之间的被子。我因为要护着孩子,动作不敢太大,只能晃动着头颅,骂他:“你……你别乱来。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你乘人之危,你算什么皇帝……”
哪知道,他的长舌顺势进入我的嘴呛,长驱直入,我想咬他的舌头,他好似知道我有这一手,捏住我的下巴。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我不再是21世纪那个冲锋陷阵,言辞犀利的名牌记者,也不是那个被俊卿疼宠的快乐新娘,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不小心,便是陷入如此被动境地。
俊卿,对不起,这个身子,我是无法为你保全了。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心,与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保全,即使,以我这个身子来换取。
我不再挣扎,不再骂他,双手紧紧的护着肚子里的小宝宝,任由身上的男人吻个彻底。
感觉到我的妥协,他停下来,见我神情木然,更是怒了,紧紧的定住我的脑袋:“怎么,这么快就弃械投降了?不为那个野汉子守身了?还是,这是你欲拒还迎,只为得到朕注意的把戏?”
我冷冷的望向他,语气淡然:“随你怎么说。你要做就快点,不做就请离开这寒气深重的冷宫。”
说完,我忽然想起年少时看过的一本书,严歌苓的《扶桑》,此时的自己,多么像及了那昏暗浓艳的厢房内,躺着的妓女扶桑,淡淡的看着身上上来又下去的男人,一个又一个,这,只是谋生的工具而已,没有什么好羞愧与耻辱的。心,是隔离在天外的,是有所坚持的,如此,便足够了。
许久,没有声息,我以为,他会如扶桑接待的那些男人一样。
但是,他没有,许久之后,他从我身上滚下来,拉过棉被,盖住我与他,抱着我,声音在我耳边回旋:“你,是紫荆吗?是朕不管不问三年的那个紫贵人吗?你又笑成这样了,你在笑什么呢?告诉朕。”
因为明白,他不会要我,至少现下不会,我的好奇又向胆边生了,有丝挑衅意味的瞪他,问道:“为什么不要我这个身子了?”
他按住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处,我能清晰听到他安稳且强健的心跳,也听见他在说:“紫荆,总有一日,你会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你要知道,于朕,只有朕愿不愿意,而没有朕能不能。”
我不觉怔住,这个男人,我一直以为,只是个古代的皇帝,习惯了命令他人,习惯了他人的顺从,习惯了目空于顶的自大猪。仅此而已。
但是,这一刻,我知道,他不是,他有敏锐的观察力,能够洞察我所思所想,也能看穿我的一切伎俩。
我忽然觉得很神伤,也很挫败,低低的说道:“是啊,至少,于我,只有你愿不愿意,而没有你能不能。尽管,我知道,我的这句话会让你再次想掐死我。但是,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一次的不愿意。”
他没有掐我,只是搂着我,说道:“陪朕睡会儿,朕忙了一晚上的军事布置,累了。”
许久,就在我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说:“子乾。”
我皱眉,问他:“你说什么?”
“朕的名,子乾。”
“哦。”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发丝间,问:“没了?只是一声‘哦’?”
我皱眉,想了许久,自认为应该能够取悦这只雄狮,“挺好听的,满袖乾坤,唯吾独尊。挺好的。”
“笨蛋女人,什么时候也知道逢迎拍马了?”他的声音开始带着困意,并不是真怒,听在耳边,更显性感,还有点点宠腻的感觉。
“取悦皇上,本就是后宫妃子的本分。”我继续逢迎拍马,只求今后的日子好过些。
他顿了顿,困意加深,健臂搂紧我:“也是,你虽在冷宫,依然是朕的紫贵人。昨晚,布置防备图时,朕在想,原来,泪水是涩涩的,像茶,微苦,又上瘾。”
其实,他后面的话我觉得很没有条理,思索半天,还是没能听明白。想问他,耳边已传来平稳的呼吸。
我心有戚戚,伸手抚平他微敛的俊眉:“唉,做皇帝,原来也是要熬夜通宵,也是挺累的。子乾,其实,你这名字,真的挺好听的。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孩子,一早想好的名字,也是子乾。也许,这便是这轮回里命运轮转盘的安排,冥冥之中,我成了寡妇,我的孩子成了遗腹子;又是冥冥之中,你我相遇。只是,子乾,在你这里,我能够求得一方平静天地,静静老去吗?”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天地早已一片黑寂,皇帝早已不见人影,一抹身侧,是冰凉的冷,看来,他走了有好半响了。
感觉到脚踝有丝凉,闷头一看,不觉狐疑,什么时候,我的脚踝上多了一只白金镯子,凑近宫灯下一看,不禁惊叫出声,一对小白龙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好似,眨眼之间,就能飞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