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说。”慢说一件,纵使是上百件,只要是小姐的事,他清风又怎会拒绝?
“哪一日,我死了——”感受到身边男子颤抖的手,女子笑了笑,反握住清风的手,继续道,“都说,人死了,灵魂是不灭的,每逢清明,灵魂总会飞回来,你能答应我,每逢清明,亲自到我坟头,为我烧些纸钱,陪我说说话么?”
她犹自记得,那年的凤翔深宫,他曾淡然说道:“哪一日,她死了,他必定追随至黄泉,继续保护她。”
他这样的男子,向来是一言胜于九鼎。
而她,总得防备万一。她要他,不管她遭遇什么,他都能好好的活着。
“小姐,你——”清风愕然,心底,再一次席卷了漫天的恐惧与不安。
“清风,答应我。”她坚持。
他只得艰难点头:“清风答应小姐。”
闻言,她笑了笑:“清风,这么多年,你从不曾拒绝过我的请求,所以,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清风,谢谢你!”
清风盯着女子苍白如花的笑颜,眼角涩然,小姐,对不起,清风此一生,也只有这一次,要违背承诺了,因为,很多年以前,清风已然承诺于您,此一生,定是生死相随相护,纵使,您忘记了,清风亦是不曾忘记。
您死了,清风亦是追随于您,保护您!
清风笑着起身:“小姐,您躺好,清风陪您说说话儿。”
“好啊,说说你这些年在药王谷的收获吧。”女子笑着点头。
在清风的说话声中,终是病体难支,昏昏入睡,而清风,始终陪在榻前,寸步不离,视线里,只有云床上的女子,再无他人他物。
黑暗处,一双冰魄的眸子,冷然瞧着阁内的两个人,冷冽的唇慢慢的翘起讥诮的冷笑,也许,转移对象,这场戏会更有趣,不是吗?
乾昭京师。
陆陆续续的,马蹄阵阵,响在京畿的大道上,扬起雪花纷纷。尚未打烊的茶馆,总有好奇的茶客探头观望,依稀的,可见马上之人,青冠高檐上竖插的各色羽翎,分明是乾昭朝极少动用的高等信使官。这边,帽插白色羽翎的信使官,方方策马疾驶而过,不过半杯香茶的光景,又闻马鸣嘶嘶,茶客再探头,是一式的江湖人士装扮,亦是形色匆匆。
众人无不惊疑,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么?
这两年,乾昭凤翔交好,边疆平和,现世安稳。能有什么大事会发生呢?
众人端着杯盏,琢磨来琢磨去,倒是相视笑了起来,回头,继续听说书的先生说那百听不厌的宫廷旧事,这一次,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正说到一代帝王千里寻妃处呢。
小小的茶馆,灯火如昼,安稳平和。
深宫内廷,夜明珠璀璨,映着寒冬的宫廷,灿亮如白昼。
九重宫门,次第打开。
“滁州探子回报——”
“驻盛元朝大将军信报——”
“江湖信使来报——”
“凤翔使者到——”
御书房,文武重臣在将各地信息搜集、汇总后,报呈道:“皇上,探子回报,日前,于荆州一带,发现太上皇一行三人行踪。微臣已遵右相之命,着八百里加急,火速赴荆州宣旨,命荆州官员暗中护驾。”
“一行三人,自是暗夜侍卫与无影了。”上官右相沉思,“去荆州,所谓何事?”
少帝不语,只是问道:“江湖信使又送来什么信息?”
“捎来轩辕盟主口信,道:请皇上宽心,吾必得遵循旧约,春暖花开时,自是母子重逢日;另,今欲以武林世家三千册绝世秘笈,换宫廷一宝物。”
“宝物?何物?”纵然轩辕盟主未明言,少帝心知,此宝物,自当是急用之物。难道,是与母妃有关?
“此等宝物,是为,皇陵供奉太皇太宗之上古婆罗门参。”
早有御医,进言道:“上古婆罗门参,是为上古神药,其剧毒无比,若熬汤,汤药散发之气味,足以另闻者顷刻毙命。”
“你是说,这是一味毒药?轩辕盟主如此郑而重之,只是向朕要这毒药,如此简单?”少帝出声,语音清冷,微含怒意。
御医忙道:“《医学宝典》中,除了如斯解释此药,倒也注言,若是利用得当,亦是世间难得珍贵药引,珍贵至,可另病入膏肓者起死回生。”
上官右相与少帝对视一眼,纵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亦是知此事非同小可,又听臣子道,江湖信使尚在书房外等候。
少帝忙吩咐道:“速取了此药交与江湖信使,另,命三十暗卫,一路暗中护送江湖信使。”
上官右相道:“皇上,思竹与念紫,已然赴药王谷,这是思竹的亲笔手书,要皇上你,不可因冲动而妄动,授天下人以口舌。”
“哥哥姐姐已赴药王谷?这是几日前的事情?”
“已有十数日,想来,现今已到药王谷。”上官右相见少帝眉含微怒,忙安慰道,“思竹还道,一有消息,自当快马相报。”
“快马相报!?纵然快马,能于一日内,从漠北药王谷赶到这天南之地的乾昭京师么?”
上官右相挥挥手,待群臣退下,这才叹口气,道:“孩子,外公知道你心里的不平,哥哥姐姐可以前去,独独你,却是要顾虑朝政,无法前往。正因此,思竹才特意遣使而来啊!”
“外公,我知道,哥哥可以安心将朝政交由辅政大臣,因为,那些辅政大臣是魅王旧部,是魅王离去前早已安排好的,是足以值得哥哥信任的臣子。而我,纵然相信这朝堂内立着的百官,却是,不得不防备那些朝堂外司徒旧部,如何能够离开。哥哥他,也是为我好。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