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止跟着萧浣曦一直走到后园。才停下脚步。
夏日的光阴停驻,满园的五颜六色的花开到极致。花香,草香氤氲在清晨湿润的空气里,被染上一分清凉的气息。
萧浣曦背对着若止而立,云雾初开,探出头来的太阳,橘黄色的光在他身上画出金色的光晕,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萧哥哥!”若止受不了他淡漠一般的沉默,觉得自己被忽略,心生恼怒。
“小止的心思,萧哥哥明了。”萧浣曦淡淡地说道,却依旧没有转过身。
闻言,若止的嘴唇动了动,正欲开口。萧浣曦却话锋一转,冰凉的语调顿时摄住了若止。
“但是、你凭什么拥有?凭什么愤怒?”萧浣曦极为缓慢地吐字,侧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凉比早晨的露珠。
“没有能力得到,便没有资格拥有!就连愤怒与不甘、也不应该!”清凉的话语,几近刻薄的残忍。
若止白了脸色。身子僵直得若削薄的雕塑。
一语击中他的要害。是呵,姐姐是女皇,他凭什么占有?又凭什么嫉妒她与别人欢好?更何况,那人是姐姐的名正言顺的皇后!他除却孩子般冲她撒娇,近似无赖地黏糊,他还会什么?就因为,她把他当宝贝一般宠爱,当弟弟一般心疼,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样的理所当然,一朝破碎。零落一地的还有他的心。
萧浣曦静静站立,神情高雅,却清寒得让人心惊。深不可测的黑眸,无波无澜,盯着神情复杂变换的若止。
良久,若止才缓过神来,以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眼前恍若伫立的冰山般的萧浣曦。
“萧、哥、哥……”连这平日最自然亲密的称呼,也因舌头的打结而生硬。眼前的,可还是那个温暖若春水的哥哥?那么的冰冷,那么的高不可攀,让人望尘莫及。
面对若止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惊异,萧浣曦淡然一笑。偏了偏头,日光流过他的眼眸,有了一丝温度。
微笑道,“小止、也该学着长大了。想要得到,便去争取。”
顿了顿,萧浣曦微微仰起下巴,金色的阳光落入他的眼里,漫声道,“只是、她是你永远也无法争取得到的人。因为——”
萧浣曦微笑着侧过脸,蕴满阳光的眼眸,金色的光芒闪烁,异常的逼人。
温婉的唇边,蔓延开一朵迷离的笑意,“因为、她是属于我的……”
浣曦会和小止说什么呢?应该没事吧。浣曦一向把小止当弟弟一般对待,若有他的安慰,小止应该会没事吧!
穿好衣服的楚晓寒一路直奔萧浣曦与若止谈话的后园,心中忐忑不已。一直在为小止担心。惟恐因为此事与他产生裂痕,姐弟间有了隔阂。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浣曦!”金灿灿的阳光下,恍若神诋般的身影,不正是萧浣曦?
可是,小止呢?楚晓寒疑惑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小止的踪影。
“陛下来了?”萧浣曦转过身,微笑着朝楚晓寒伸出手,微染金色的眼眸,十足地迷人!
“呃?”楚晓寒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那只向自己伸出的,完美若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有片刻的怔忪。
“小止、已经回凤宫去了!”萧浣曦知道她心中挂念,柔柔一笑,手已牵住她的,“我们、出宫去走走,如何?”
两人方才转身,宰相萧笃玉却突来求见。带来的却是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楚晓寒眉头一蹙,莫非是极夜那边出了什么事?
萧浣曦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掌,神情从容,微微笑道,“期待已久的战争,终于、开始了……”
透明清澈的湖水,在哗然的瀑布声中,不断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白玉石的风雨桥上,粉色衣衫的少年,半斜着身子坐在栏杆上,低垂着头,痴痴地盯着波动的湖水。
水光晃动,少年憔悴的暗淡的脸,不断地褶皱舒展,像被摊开又复卷起的画卷。
平日里明亮若琉璃的眼睛,此刻暗淡无光,眼皮下,是疲惫的眼袋和黑眼圈。
清亮的湖水中忽然卷起一抹别样艳丽的红,“怎么了,天奇?”
熟悉的微带戏谑的语调响起,少年暗淡的眼眸陡然一亮,扭过头,惊喜叫道,“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星岚漫不经心地笑着拨开他肩上的发,“听说、你在此等了二哥一夜,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地焦灼?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要二哥替你上门讨要?”
“二哥别再嘲弄天奇了!”星天奇的眼中露出焦灼,手抓住星岚的衣袖,着急道,“二哥,你告诉我,那个月惜白是什么来历?”
“嗯?”星岚狐疑地看着他,“你如此着急便是为了问这个?”
“是。”星天奇抿了抿唇,神情十分地迫切,“我要知道他是谁?”进而查出与他接触的人中有谁是懂得吉他这一样乐器的。
那个人,会不会、会不会也如他一般是——
他制作的吉他,为的不过是纪念姐姐,却想不到因此而流传开去。只是,除却他自己,谁也不知道那个乐器叫吉他。
而月惜白竟然知道,他咋惊咋喜之下,追问他究竟是从何处知道这个乐器的名称,然而,月惜白却没有了印象。只是,凭着脑海的第一印象,叫出了那乐器的名称。至于,是何处得知,又是自谁的口中得知,无论他怎么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