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岚见她转身欲走,一股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脱口喊住她,“站住!”
随即站起身,轻轻地将双手放到她纤细的双肩上,“你要去哪?”她的决绝,他是知道的。在她转身的刹那他已看透她的意图,可是,他又怎么能就此放手?
楚晓寒咬了咬唇,十分平静地拨开他的手,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缓缓开口道,“我要离开。”语气轻缓,却不留余地。
“不许!”想也未想,两个字脱口而出。星岚激动地紧握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不许!不许!你听到没有!”
楚晓寒却毫无所动,重复着,“我要离开。你若阻止,我便死。”眼神里,是无可挽回的决绝。
“你——”星岚被她的话给震住,一时语塞。内心却变得冰凉。她竟然以死来要挟他!
星岚定定看着她,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只化作淡淡一句,“为何、你不肯留在我身边?”
“因为、我不信任你。”楚晓寒回答得直接而伤人。闻言,星岚刹那色变。
她不相信他!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心,因她的话而疼痛,呼吸亦变得困难!
连最基本的信任,她都无法给他,还谈何感情?他为何还不死心?还在奢望什么?还执着什么?
这一刻,星岚忽然感到迷茫……
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他,可是楚晓寒并不觉得愧疚。因为,她的心底已然相信了极夜临死前所言,所谓追查真相,也不过是进一步确认罢了。
既然认定星岚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她对他,已硬起了心肠。再不念半分情分!
“我走了……”不顾星岚,楚晓寒再次转身,毫不犹豫地举步离开。
刹那间,星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许走!”忍住满心伤痛,星岚大步上前扯住她。让她转身面对自己,楚晓寒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捧住脸,铺天盖地地,疯狂而热烈的吻覆住了她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
“呜——”楚晓寒激烈地挣扎着,反抗着,却反而被陷入疯狂的他扯落衣衫,听得布料撕裂的脆响,肩头的冰凉让楚晓寒心惊。
她用力咬破星岚的唇,手艰难地拔下发顶上的簪子,然后用力地刺入星岚的胸口——
“嘶——”时间仿若静止了。星岚停止了激烈的掠夺,楚晓寒亦呆住了。
彼此的喘息却清晰可闻。血腥的味道,在彼此的唇齿间,弥散到空气里。
星岚忽然松手,用力推开她。楚晓寒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呵呵……”星岚看着她,轻笑起来。细碎的,苍凉的,如同可钻入人心噬咬的虫子。
楚晓寒被轻轻地蛰了下,有些错愕地看着反常的他。
“我不欠你了……”星岚低声笑道,左手慢慢地握住刺入他胸口的簪子,然后若无其事地拔下来,任鲜血浸透他的红色衣衫。“这一簪。算是了断你我的恩怨。从此,君自去……”
“呵呵……”星岚满含哀伤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化作苍凉笑意,凝固在唇边,“多情自古空余恨……呵呵……多情自古空余恨……”碎碎念着,星岚晃着身子,东倒西歪地走出大厅。
楚晓寒犹自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句“自古多情空余恨”不断地回荡在厅内,不断地回荡在她耳边……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变得麻木,没有了知觉。
忽而,一个请和如风的声音悠悠飘入楚晓寒的耳中,“晓寒……”
温柔的,熟悉的声音,若阳光刺破鸿缕,楚晓寒肩头一颤,以为是幻觉。
那声音却再次清晰地响起,“晓寒……我来迟了……”
楚晓寒又是一颤。压抑住内心的强烈颤抖。她慢慢地转过身,然后,看到一张苍白的,却充满生命力的脸——
“晓寒。”勿离轻唤着,动情地将她拥入怀中。
真实的体温终于让楚晓寒相信,一切,并不是梦!
她怔了下,随即,反手紧拥住他。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她的眼。紧咬住颤抖的唇,楚晓寒终于控制不住内心情感的狂流。失声痛哭起来。
“勿离……勿离……”
勿离紧紧地抱住她,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眼,感受她内心的喜悦、悲伤、恐惧、和爱……
“晓寒,别哭。”
轻柔地替她擦去泪水,勿离露出温柔而迷人的微笑,右手握住她的,与之十指相缠,紧紧地扣住彼此。
“我来实现我的诺言,生死勿离……”
楚晓寒捏了捏他的手指,一直空洞的心,被填满……
她露出幸福的笑容,道出此生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秀水山青,夏日骄阳似火。
然而,幽寞的山谷中,却清凉无比。
一帘飞瀑,绿荫成团,繁花铺地,绿草如茵,一派繁盛欣荣的景象!
绿树环抱中,一个琉璃八角亭,上挂着样式古朴的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声,如歌过耳。
亭中,石凳上一个粉色宽袍的少年,正认真地研读着放在石桌上的一本厚重的医术习典。他看得很慢很仔细,用右手的食指慢慢地滑过一行又一行的字句,偶尔还低声反复念出某一句或某一个词。
寂静中忽然有了细微的响动,少年却丝毫不觉,依旧沉浸在医书的深奥广博的知识中。
两个小小的身影,自半人高的花丛后鬼鬼祟祟地钻出来,却原来是两个四五岁的长得玉雪可爱的孩子。一男一女,长相有五分相似。男娃娃圆滚滚的身上裹着修着栀子花的银色小缎袍,容貌秀美气质安静,女娃娃穿着一身洋装式的绿色软纱裙,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慧黠和调皮,一看就知道是个鬼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