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如丝一般的笛音自四面八方钻来,很轻很细很凉很阴森,如同招魂的魔咒,诡秘而吓人。
楚晓寒止不住身体一颤,心底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惧。而绯樱和若止亦骇然地站起身,害怕地靠到楚晓寒身边,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姐姐——”若止颤声唤着,不由自主地揪紧她的衣衫,缩着脖子四下里瞄着。
“咝咝……”骇人的笛音里,楚晓寒忽然感觉到另一种怪异的声响,像是——
“啊,姐姐,蛇!”若止骇人的尖叫让楚晓寒猝然大惊。怀里的萧浣曦猛然一阵抽搐,昏厥过去。“浣曦!”楚晓寒忧心如焚,却只能抱紧他,静得诡异的园子里再次响起若止惊恐的尖叫。
“啊——姐姐,好多的蛇!”
“陛下!”绯樱也跟着尖叫,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楚晓寒的手臂。
楚晓寒目光一扫,身体猛然震颤,骇然瞠目,只觉得头发一麻,浑身地血液顿时凝固,手足皆冷……
残冷的月光下,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咝咝”之声,满园的花草丛中,无数的滑辘辘,黏糊糊的蛇自四面八方滑向他们。一条条,一列列,密密麻麻地挤着,铺满整个地面,湿滑的背部反射着残冷的月光,如嗜人的魔鬼,涌向他们……
冷汗淋漓早湿透了衣衫,阴风袭来,楚晓寒打了个寒噤,眼看着其中一条花绿的蛇就要窜过来,她惊惶地将桌上的一盘菜肴狠命砸向那蛇头,破瓷声惊动了其他的蛇群,顿时间群蛇似疯狂了一般吐着蛇信袭来。
绯樱高声惊叫,楚晓寒不断地将桌上可用的东西尽数砸向狂蛇。若止忽然沉静下来,“锵”的一声拔出随身的短剑,“姐姐别怕,小止保护你!”说着用力朝近在咫尺的小蛇刺去,那蛇“咝咝”地挣扎着,若止拔出短剑,带出一片污血,再又狠刺了一剑。
“啊——”绯樱骇人惊叫着跳起脚,避开游窜到脚边的毒蛇,楚晓寒眼眸一寒,盯准那蛇头抬脚就踩,蛇头迸裂,血浆溅满她的绣鞋。更多的蛇围到她的脚下……
忽然,幽凉如丝的笛音里掺进了别样的箫声,那箫声似朗朗清风驱散了幽夜的阴霾,又似和煦的朝阳,吓退了阴森的幽灵,融融暖暖地沁入心脾。
楚晓寒阴寒的内心似云雾初开,一股暖意顿然流淌到四肢百骸,绯樱也停止了尖叫,若止的剑僵握着,目光好奇地在四周搜寻着什么。
而更奇异的是,原本疯狂攻击的毒蛇像是受到那祥和明朗的箫声的感染,顿时安静下来,一只只竖着脑袋,动也不动,似乎在倾听着那恍若春风暖阳般的箫声。
方才极轻极细的笛音陡然变得大声刺耳起来,像是要对抗那朗朗的箫声,那安静的毒蛇又蠢蠢欲动,楚晓寒立刻竖起警戒,一把抓过若止手中的剑,对着眼前的毒蛇一顿乱砍。
蛇群顿时狂乱起来,那箫声也陡然变了音调,节奏变得急促,如密密麻麻地鼓点,敲碎黑暗,打进人心。发狂的群蛇像是遇到克星一般,纷纷掉转头,飞快地逃窜,方才列列有序的蛇阵这会子凌乱地四散开去,纷纷溜钻进茂盛的花草丛中。
楚晓寒停止了砍杀的动作,惊愕地盯着逃窜的毒蛇——
那如幽灵般的笛声顿然消失,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强烈的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陛下,你看——”绯樱忽然惊呼,楚晓寒抬眼看去,只见那绿藤隐蔽的长廊里,走出一潇洒如风的身影。湖蓝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似湖水一般款款流动,淌出令人安心的气息。朗朗眉目间,春风化雨的笑容在阴暗地廊下渐渐绽放出夺人的光彩。
楚晓寒惊愣地瞠目,疑惑布满心头。他,月惜白?他怎么来了?而且,他水蓝的腰上别的不正是——白玉箫?莫非方才竟是他出手相救?
若止仰头瞥了眼直直盯着月惜白的楚晓寒,眼中似有光掠过,抿了抿唇,目光转向走近前来地月惜白。
“惜白见过陛下。”月惜白笑意吟吟地行礼,楚晓寒回了过神,僵硬的脸上勉强勾出一丝笑意,“皇兄免礼。”
手触到怀里萧浣曦冰凉的脸,楚晓寒陡然一惊,也顾不得问月惜白什么,忙地让若止和绯樱去传太医!
绯樱慌忙应着就要撒腿离去,若止一把扯住他,仰脸看着楚晓寒,几分沉稳地说道,“请太医怕也是无用。”楚晓寒惊疑地瞅着他,若止解释道,“哥哥他不能吃甜的东西,一吃就犯病,他屋里有种药,可以治他这一病症,我立刻去拿来!”
语罢,也不等楚晓寒反应,就撒开退径自往园外奔去——
不能吃甜食?竟有这样的病症么?楚晓寒张了张嘴,愣盯着若止远去的背影,未出口的话全噎在喉咙间。心中极为不放心,楚晓寒还是令绯樱前去召太医,顺道调集禁卫,前来琉璃园,加强守备!
然而,当她翻遍全身,却怎么也找不到凤令,情急之下只好让绯樱先去请太医了。绯樱一走,月惜白笑容明然地递过一个东西,楚晓寒惊疑地一瞥,神情一震,惊诧地望着他,“皇兄、这凤令怎么在你手中?”
月惜白将凤令递放到楚晓寒手中,又自袖中摸出一张便笺。“陛下且看。”
楚晓寒狐疑地接过,展开来,看清上头所写,顿时惊异万分。那上面写着:熟练此曲,明夜戊正,琉璃园。笛音起,以箫声抑之,可解陛下之危。
便笺的另一面,则是楚晓寒不懂的小蝌蚪,大约是曲谱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