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垂下眼睑,犹疑着道,“朕、昨夜在琉璃园中遭人暗袭,中了奇毒。”
“奇毒?”月惜白忙地放下吉他,拉过她的手,在腕上仔细地号脉。楚晓寒轻轻抽回,微笑道,“幸而国师及时赶到,替朕解了。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罢了,皇兄不必忧心。”
月惜白专注地端详着她的面色,目光中渐渐漫上一层朦胧的水雾,静了下,他沉缓地开口,“陛下此次前来,是要惜白追查此事?”
楚晓寒微怔,旋即笑开,暗道,不愧是月惜白,竟然猜到了她的来意!
略偏首看着他,笑问,“皇兄可愿帮忙?”她故意将脸色擦白,为的,也不过是引起他的关注,激起他的关心。也顺道,看看他对月飞嫣究竟有几分感情。
楚晓寒,她并非迟钝之人,虽然只见过三次,但月惜白对着自己时不经意流露的某种隐晦的黯然的情愫,她还是微有所觉的。月惜白,很有可能,对月飞嫣有着超乎兄妹的感情!虽然,她不知道如此清朗优秀的男子缘何会喜欢那个****不堪的女皇!
在楚晓寒审视他的同时,月惜白也在暗暗思量着什么。目光氤氲着夕阳的流彩,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绪。
沉吟片刻,月惜白淡淡一笑,“此事,可是与皇后有关?”
“呃——”楚晓寒惊诧地望着他,月惜白怎么就猜到了与萧浣曦有关?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
“陛下是在想惜白怎么会猜到与皇后有关?”月惜白悠然笑问,眸光里一片了然。
楚晓寒转眸一笑,不答反问,“皇兄可愿为朕解惑解忧?”心中憋着太多的疑惑,急需找到解答的线索。不求能解开全部,但求能解开一二来舒缓下紧蹦的心弦。
月惜白微微一笑,抱起吉他径自转身坐回方才的树底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楚晓寒挑了挑眉,这月惜白可是在卖关子吊人胃口?
微微一哂,楚晓寒举步过去,跟着坐到月惜白身边,草地上的微凉透过布料传到身上,楚晓寒皱了皱眉,却见月惜白变戏法似地自树背后抽出一个圆圆团团的软垫子递了过来,楚晓寒怔了下,笑着接过垫坐,果然舒服了许多。
“皇兄的垫子好不秀气!”楚晓寒抬眸笑着打趣,“可是哪位绝代佳人留下之物?”虽只随意一瞥,但那艳丽的颜色以及精致的绣花,小巧别致的造型,绝非男子所用之物!
月惜白软软笑着,凝视着她,低低地道,“陛下打小就怕凉,故而每次一起坐到草地上,惜白都特地备一个软坐垫。此、已成习惯。即便陛下不来,惜白、也——”说到此,月惜白明丽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却眨眼间被笑意掩盖。
楚晓寒看着他,心头激起了轻微的涟漪。他和月飞嫣,是——两小无猜么?小时候的亲密的兄妹情最后却慢慢地转化成男女之情么?是这样么?
月惜白垂眼拨了下吉他弦,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锋,“陛下难道没有发觉么,皇后早已非当初的皇后。”
闻言,楚晓寒猛然震愕,皇后已非皇后,月惜白也认为萧浣曦已经不是萧浣曦了么?莫非星岚所言非虚?
“皇兄此话是何意?”楚晓寒敛起神思,语气不大顺畅地问道。潜意识里,她不愿意萧浣曦的身份太过复杂,那样,她会更加不懂他,会离他更远……
月惜白又拨了下弦,单调沉闷的音节自他完美无暇的指尖弹出,他随即抬眼,俊朗的眉目间多了分深意。他敛起笑意,温暖的嗓音缓缓说道,“过去的萧浣曦,空有秀丽的皮相,如今的萧浣曦却多了瑰丽的气韵。虽然外表一如过去的温和优雅,然而,内里却隐藏着强大的力量。如今的他,内敛、神秘、强大若深沉的海。早就、不是惜白过去认识的萧浣曦了。”
月惜白的形容很是贴切,楚晓寒也有此感。萧浣曦,确实如神秘的海域,常人无法到达也无法窥探。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摄人魅力,让人甘心沉沦,却永远无法靠近……
月惜白审视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淡淡笑问,“陛下、可知皇后是因何而有此巨大的转变?”
“这也正是朕想知道的!”楚晓寒轻笑,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原来,月惜白的意思与星岚的并不一样!他指的,只是改变。
月惜白微微一笑,正色道,“不管如何,如今的皇后不简单。陛下、要小心——”
“皇兄这是在暗示朕,皇后对朕有所威胁么?”楚晓寒偏头笑问,暗想,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坦白!
月惜白静看着她,目光温暖明丽若春江水,秀美的唇慢慢地勾起,笑道,“此乃、惜白的直觉。陛下琉璃园遭袭,想必也有原因罢?”
说到此,月惜白眼中多了分探究,神情也参杂了丝复杂。
楚晓寒深深望进他眼底,心中暗暗思量。既然自己想要寻求他的帮助,是否应该将所知所疑尽数告之呢?月惜白,他是否可信可靠呢?
他眼中瑰丽的色泽,暖暖的温度,让楚晓寒很快地下了决定。于是,她将星岚的所言以及自己在琉璃园所见,还有自己诸多的迷惑一一道来。
一边说边仔细地观察月惜白的神色,只要稍有不对,她定会立刻打住。
月惜白神情一直很沉静,眼眸随着她的话不时露出一抹深思,直到她说完,月惜白依旧沉默。
楚晓寒冷静地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低声问,“皇兄以为如何?国师之言,还有那奇特的物件,离奇的暗袭,此间究竟牵涉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