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花前的白衣少年,眉目一瞬,低低地吐字问道,“有何变故?”
那团黑色的球在地上滚了几滚,顿然舒展开来,变成一个缩在黑色宽袍里的怪物。那怪物约一米高,整个身子瘦小如猴,缩在宽大的袍子下,面貌不辩。只露出两只莹莹发出绿光的眼睛。十分地骇人。
“月惜白,伤了她。”那怪物瓮声瓮气地回道。
“月惜白?”少年的声音高了几许,秀雅的脸隐藏在幢幢的树影里,神情莫辩。
“怎么可能?”淡漠的疑问散在风里。少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那怪物一动不动地站在少年身后一尺开外的地方。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夜里不时闪烁。
良久,少年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无波无绪的嗓音说道,“是绝落。”
“她?”怪物尖锐地迸出一声怪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叛主人?
“主人打算如何处置?”
少年白皙的手指慢慢攀上花枝,就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半侧过身,悠悠吐出一字,“杀。”
“杀?”怪物桀桀笑道,“如此正好!我好久没有尝过血腥的味道了。主人不如将她赏给我玩玩?”
少年低垂着眉目,沉静了下,漫声道,“如此,她便交由你处置。”
“谢主人!”怪物诡笑着就地一滚,复又缩成一团,片刻又消失在茂密的花草从。
锥心蚀骨的疼,让楚晓寒止不住呻吟出声。
感觉到一股冰冷轻柔地覆上心口,心口刹那如被冰刀剜割,一阵剧烈的痉挛让楚晓寒被迫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发鬓。
“很疼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起,“再忍一忍。”
楚晓寒慢慢转动眼眸,对上星岚隐含忧切的眼。
星岚微微一笑,又专注地替她包扎好伤口。楚晓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半裸着身子,心口处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那是,月惜白给的伤!楚晓寒盯着伤处,神思有些恍惚起来。
星岚见她盯着自己的伤,轻笑一声,拉起被子盖住她半裸的身子。又轻柔地替她拨开脸上的乱发。
轻问,“疼痛可好些了?”
楚晓寒扯住被子,经他这么一问,才猛然惊觉,方才还疼痛不已的伤,此刻便只觉冰凉一片。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伤处。
心中默念,月惜白……你给的伤,他日,我定要还你!
“不是月惜白。”手背上一暖,楚晓寒有些愕然地看着星岚。
星岚也说,那人并非月惜白?
星岚握住她的手,神情几分凝肃地说道,“你所见的乃是受人控制的月惜白。”
受人控制?楚晓寒眉头一皱,“是谁?萧浣曦?”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她的命了么?而且还是让她亲近之人来下手,想让她身心俱灭?好狠的心肠!
星岚凝视着她变幻的神色,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是他。”
楚晓寒神色一震,旋即又复阴沉。星岚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沉静地道,“若猜得不错,月惜白应该是中了上古流传下来的阴阳蛊。”
“阴阳蛊?”楚晓寒抿了抿唇。萧浣曦竟然卑劣到连巫蛊之术都用上了么?
“阴阳蛊乃是控制人心智的一种蛊毒。中蛊之人与正常人无异,然而,性情可能会发生大的转变。”
月惜白的情形与星岚所述倒十分的符合,莫非真的是中了阴阳蛊?
“阴阳蛊早在百年前便已失传,之后却神奇地出现在落晨国一个神秘而古老的部族。据说,此巫蛊由部族的神女代代相传。”
“神女?”
“神女乃是部族里主持祭典的女子,身负神圣的职责。须得保持身体的贞洁,终身不得婚配。然而,二十五年前,部族的神女却背叛了族人,与一个男子私逃。自此,阴阳蛊再无人通晓。”
“那萧浣曦怎么懂得此蛊?”楚晓寒疑惑道。莫非,他与那个神秘的部族有什么联系?
星岚轻轻摇头,“这个,我也想知道。”
萧浣曦与神秘部族?楚晓寒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女子的形象。琉璃园,那幅神秘女子的画像!莫非,那女子便是失踪的神女?或是与神女有关的人?
压下心底的波动,楚晓寒静问,“可有解蛊之法?”
星岚的目光微沉,道,“怕只有下蛊之人才晓得方法。”
风卷珠帘,浮香袅袅。
大殿内惟有楚晓寒清浅的呼吸,斑斓的灯光投射在薄薄的轻纱帐,画出一片静谧。
雕花的窗子,暗风幽然,撩动轻纱帐。一团白雾悄无声息地飘入,瞬间靠近床边。
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透过轻纱帐子,流连在楚晓寒的脸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挑开帐子,楚晓寒沉静的脸庞全落入来人的眼睛里,荡起一片清浅的水雾。
轻身坐到床边,来人温柔的目光深深锁着楚晓寒苍白的容颜,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去,欲触摸那一方惨白的柔软,却在瞬间似触电了般收流了回来。
又静待了片刻,来人轻叹着,起身欲离去。
“浣曦!”冰凉的手被人拉住,萧浣曦的脚步蓦地顿住。
“浣曦……”
叹息一般的呢喃,楚晓寒翕动睫毛,慢慢地睁开秋水明眸。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突然涨满了酸楚的温柔。
“我在等着你……”楚晓寒低声道。她是在等他,她有预感他会来,果然!只是,他的到来,是为杀机还是为心底对她存有的几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