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薇儿还在慈宁宫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下午说了过多话的缘故。
“是。”胡海触及他的视线,条件反射般,快速地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回到。
“如此,你陪朕去瞧瞧她。”冷君胤说到她的时候,凤目中划过一丝暖意。
“是。”胡海应道,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明日把修葺好的乾坤宫整理出来,薇儿要住进去。”冷君胤想着这三年在乾坤宫亲手栽种的梅树,这个冬天,梅花翩跹,雪海纯洁,必为奇观,薇儿一定会喜欢的,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就那么缓缓绽放,如午夜的昙花般。
“是……”胡海这次答应的含糊起来,冷君胤一下子捕捉到了他面上的为难之色,眼神犀利了起来。
“胡海,有什么事吗?”他低声问道,心中一凛,薇儿回来的事情也只有胡海知道,其他的人也只是以为他带了个女子,或者说是极其相似白妃的女子,却并不知道薇儿就是以前的白妃,难道是,有谁找茬吗?只是,薇儿不是和母后在一起的吗?
“皇上,白……太后已经封了白妃娘娘为安宁郡主了,而且,也赐了揽月居给她住,所以,乾坤宫……”胡海支支吾吾,这一番话说下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看来,这天果真又热了,可是,明明昨日才下了点点细雨的啊。
“什么?”冷君胤眸子一凛,威严从中散发,逼得胡海即使不正视都仍能感觉到迫人的压力:“母后不是知道了薇儿的身份吗,为何还要这般做。”
胡海只是在下面屏息凝气,不敢开口。
“走,立刻跟朕去慈宁宫。”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流星往慈宁宫方向走去,连掌灯的宫女也不等,胡海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入夜的慈宁宫,有微黄的宫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除了偶尔一两声蛙叫,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安详,而冷君胤此刻的疾步破坏了此处的宁静,站在回廊下的白薇暗暗叹息,她猜得果真不错,他果真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只是,想着他的着急,她的唇缓缓上扬,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伸手接过身后宫女手中的灯笼,制止了宫女的跟随,她慢慢走下回廊,到了院门口等着他。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她抬头,遥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横柳梢,皑皑月彩穿花树,风动梧桐,暗尘不起,水榭楼来参差成影,夏天的夜晚也可以这么安宁。
“皇上这么急着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含笑挡在前面,素雅的蓝色裙裾在风中轻轻翻飞,舞出一道迤逦的弧线,那抹淡然的笑意,犹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阳,让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薇儿,走,跟我一起去找母后,她怎么能封你做郡主呢。”冷君胤一见是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就要往正殿走去。
“皇上,不要去了,太后已经歇下了。”白薇摇摇头,依旧站在那里,面上清浅的笑容如夜空中月亮的光辉一般,淡淡的,莹莹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封为郡主,是我求太后的。”她仰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长长的衣带随风飘舞,她的美眸长久地凝望着他,叹息道。
“为什么?薇儿,朕可以……”冷君胤抓住她微凉的手,有些急切地说道,话还没说完,她就踮起脚尖,冰凉而柔软的唇瓣封住了他正要出口的话。
“君胤,不要问好不好,给我点时间,我会全部告诉你的。”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他的唇齿间却留下了她的芬芳,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一如她,清淡,确是醉人,而他,也情愿沉醉其中,百死不悔,只是,他看着面前沉静的她,一双温润的眸子,看进去,仿佛三月的湖水,干净,温热,温暖,却也有着淡淡的光华,看不到底。
三年的时间,足矣改变一个人,她不再是当初在宫里,眸子清澈慌乱,要人保护的女子,如今的她,淡然中,带着坚持,已经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了,心中一慌,抓住了眼前含笑,如白莲迎风的她,只怕一不小心,她就要乘风归去。
“薇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现在不让我知道,我就不问,等着你熬告诉我为止,只是,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不准有危险。”他拥住她,抱得那么紧,紧的像是要把她勒进怀里,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悦耳的金属声,在她耳边轻轻敲响,在她面前,他可以舍去那个骄傲的自称,只因为,她是他碰在手心的宝,说道离开,他又有些黯然,如果再承受一次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我答应你,君胤。”白薇认真地说着,眸底有湿漉漉的雾气氤氲,只觉得心中汹涌着奔腾的感情,这一次,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虽然过程是那么的艰难,虽然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只是,能再次牵到彼此的手,这一生,足矣。
“恩。”听到她的保证,他笑了,笑声低沉而迷人。
在白薇的坚持下,冷君胤磨蹭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跟着胡海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养心殿,胡海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主子耍赖的样子,气鼓鼓的嘟着嘴巴,走两步不时回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白薇,那个样子,活脱脱没有抢到糖的孩子一般,看的白薇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他,哪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啊。
“娘娘,您总算是回来了。”胡海恭敬地给白薇磕了个头,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红,三年了,也是今天,他才看见皇上又露出了会心的笑意,也只有眼前的白主子,才能让皇上情绪起伏这么大,好在上苍有眼,让主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