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季妃娘娘。”胡海进去，把手中的食盒打开：“季妃娘娘给皇上送燕窝……”他看着里面一张叠好的信纸，有些惊讶：“皇上，里面还有一张信纸。”
“给朕看看。”冷君胤挑眉，接过信纸，看着看着，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倒真是清心的佳品，朕的季妃可真是女中诸葛，居然不动声色把淑妃劝住了，这样后宫也就不至于闹得叽叽喳喳了。”
冷君胤眉眼中毫不掩饰对季妃的好感，特别是最后一句，妾知君之烦忧，故愿以己之力，略尽绵力，那个盈盈浅笑，无欲无求的女子：“季妃倒真是一朵淡雅如莲的解语花。”
“皇上可是心疼季妃了，要不，就去宠她啊。”白蔷掀开帘子出来，烟波流转间，魅惑人心，无欲无求，真这样也不会偷偷传来这样的纸条博得皇上好感了，倒是那个脓包淑妃，被人利用了还在那边傻呵呵乐，要不是太后护着，这深宫中，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啊。
“朕有了蔷儿就足够了。”冷君胤看着她出来，微微一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朗月的柔和光华。
白蔷不说话，只是盈盈浅笑，这么大半天了，白薇那里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
乾坤宫。
春天的气息，不过几日便踏遍了宫里每一个角落，白薇倚在窗边，晨曦透过窗棂斜照入室，洒落一地金黄，她的视线幽幽然落在庭院里，杨花满天，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花香，不知何时，院落一角的竹子绿成了一片，桃花也一夕之间尽数开放，嫩黄新绿粉红，乱成了一片，绚烂了人的视线。
门外有轻微的争吵声，绿萼略显激动的声音尤为突出，白薇收回视线，推开门出去。
“白妃娘娘。”有个小太监见她出来，打着千儿。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还是快进去养着吧。”绿萼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慌乱，近乎粗鲁地把白薇往屋子里推。
白薇只是静静地站着，乌黑细长的发丝披泻下来，更衬得肌肤如雪，好看的胃柳眉下，镶嵌着一双盈盈的水眸，黑亮的就像是宝石，目光流转间还映着迷离之色。
“公公，有什么事吗？”白薇向着那个小公公问道。
“白妃娘娘，是这样的，皇上今儿个册封储秀宫的月蔷薇小主为蔷贵妃，胡海公公让奴才来通报您。”小公公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娘娘，今天去各宫通报，少不得都遭着主子娘娘们的气，眼前的白妃娘娘，不知道会不会发怒。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小公公，专门来跑一躺，免得我见到贵妃冲撞了她。”白薇轻轻颔首，面上一丝清浅的笑容慢慢绽开，那宛如残花一样的笑容，似乎稍微大一点的风就会吹散。
“这是奴才分内的事，奴才就先告退了。”那个小太监抬头看了眼面前正在笑的白妃，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笑，可是，周身却又一种悲伤在流转，他甩了甩头，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也该回去了。
“小姐，你不要这么笑了，你想哭就哭吧，你这样绿萼难受。”绿萼一把抱住她，隐隐有了哭腔。
“绿萼，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白薇被她的哭声收回了一点神智，一双眸子静静看着她，里面的透彻让绿萼心惊。
“我还是瞒不过小姐的眼神。”绿萼苦笑一声，眼睛却慢慢合上了，一点点晶莹溅了出来，落在她的睫毛上。
“你认识蔷贵妃？”白薇轻声说了句，不是疑问，只是陈述事实，绿萼对她，就好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平日里有一点风吹草动，绿萼都紧张兮兮的，可是昨晚，她在晚宴上被人欺负，绿萼那个时候居然神游在外，也就足以说明她遇到了麻烦。册封贵妃之事，三宫六院一会儿就传开了，绿萼会气愤，却也不会如此这般焦急，而对比她刚才的慌乱，她隐约感到不安，心跳越来越快了，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真相正慢慢浮出水面，只要轻轻一碰触，就会碎成一片片。
“小姐已经猜到了。”绿萼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抬头望着她，小姐虽然一向不爱理会这些，可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是……”白薇心中大骇，那两个字在喉头里滚动，却始终滑不出来。
“蔷贵妃就是大小姐。”绿萼定定心神，终于说出来。
“果真是她。”绿萼的话打破了她仅存的一丝侥幸，那轻飘飘几个字，如同石落湖底，在她的心湖激起千层浪，疼痛，似毒药般蔓延至四肢百骸，通体游走，痛的令人难以呼吸。
“小姐。”绿萼看着她一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焦急地呼叫出声。
“呕。”白薇想说什么，却抓着绿萼的手，弯着身子，一声声呕吐起来，纤细的背影如同被硬生生压弯的莲花，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酸。
“小姐。”绿萼紧张的帮着她顺气，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么吐着，却是如何是好。
“呕……”白薇已经吐得厉害，吐到肚子空空，已无东西可吐，吐到胆汁都流了出来，唇舌一片麻木，好苦，真的好苦，她擦擦嘴，为什么偏偏是白蔷，为什么……她的眼掠过绿萼，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有花瓣在指尖飞舞，入目的是一片光亮，耳边，绿萼还在说些什么，她的脑海里一片嗡嗡嗡，什么也听不见了。
犹记得去岁冬天园中赏梅那一片明媚的心情，如今，怕连仅有的一点艳色也褪色似的洇开来，变成了白月光似的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