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到了极致,白薇反而镇定下来,尽管,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白蔷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她的心底已经渐渐沉淀出答案,只是,怕是谁也不相信,就连她,也心有戚戚然。
白蔷恨她,她是一直都知道的,或者说,她们两人是相互憎恨,只是,她憎恨的方式很简单,避开那人不见,而白蔷,则是千方百计让那人不痛快,就为了恨她,牺牲自己的孩子,这样值得吗?
她来不及往下想,已经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了。
殿内又缭绕起了淡淡的菊花香,绿萼不是说不点那个了吗?是刚才她换上去的吗?手被一双冰冷的手包围。
她转头,对上绿萼强装着镇定的脸。
“小姐,不怕,不会有事的。”绿萼笑笑,面色苍白如雪,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面对着接下来那一场艰难的战争。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她有何惧呢?白薇摸着自己的肚子,尖尖的下巴微微仰起,既然如此,那就努力吧,至少,也要保住孩子。
“蔷儿,蔷儿。”冷君胤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白蔷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她身上的红色裙裾已经被打湿了,就连小桃的绿色裙裾也被染成了褐色,那么多的血,一滴一滴,从白蔷的裙裾上落下,滴答,滴答,一滴滴落到地上,慢慢绘成了一股小流,看的冷君胤胆战心惊。
“太医,太医,跪什么跪,还不快滚过来就诊。”匆匆赶来的太医看到他都慌忙着下跪行礼,却被皇上暴怒地一吼,纷纷涌到前面来。
漫长的诊断,太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皇上,臣等无能为力,蔷贵妃像吃错了什么东西,小皇子恐怕保不住了。”太医跪下,忐忑地说。
“皇上,我的孩子。”白蔷幽幽的蹙眉叹息,伤神间,莹亮的双眸立刻就蓄满了泪水,像是无力承受这个打击,她又昏厥了过去。
“蔷儿,蔷儿,太医,还不快来救治蔷儿。”冷君胤厉声呵斥,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开药煎药,忙作一团。
好不容易,白蔷的脉象才渐渐平和下来,她也在药物的帮助下睡着了。
冷君胤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看着里面睡着的白蔷,目光既惊且痛,凌厉的视线宛若鹰隼,像要把人撕碎。
“回皇上,贵妃娘娘只是在乾坤宫赏花,后来突然口渴,就进来喝了白嫔娘娘的茶,然后不多时就这样了?”小桃被他的厉呵吓得膝盖一软,慌忙说道。
“大胆贱婢,你的意思是说白嫔陷害朕的龙儿。”冷君胤的眸光一寒,宛若冰锥,衣袖一挥,手边的茶壶已然落地,摔得七零八落,目光掠过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身上,她就站在那里,衣袂飘飞,宛若要乘风归去,一抹极淡的厌倦轻轻的笼罩在她的眉宇间,那么自然,好像本来就和她如影随形一般,仿佛每次看到她,她都要瘦上一分。
“回皇上,奴婢不敢说谎,白嫔娘娘的确是极其讨厌我家娘娘的,之前,贵妃娘娘说要到乾坤宫,白嫔娘娘还说她要搬出去,免得贵妃娘娘打扰了她,而且,贵妃娘娘赏花时,白嫔娘娘闭门不开,都是奴婢们敲门才开的。”小桃闷哼一声,额上被飞溅的碎瓷片扫到,微微的刺痛伴着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她知道一定是有了道口子,可是此刻也不敢去摸,唯有狠狠地磕头辩解。
“是啊,皇上明鉴。”一屋子的宫女都跪了下去,磕头声哭声一片。
“果真是你。”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相信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从骨子里认定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现在不利的证据通通指向她,他愤怒地望向她,感觉似被骗了一般。
“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了,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白薇迎着他的愤怒,淡淡道,只是,心中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难耐,他居然以为是她,在他心中,她就是如此不堪吗?白薇一阵气苦,泪珠纷落。
“好,好,好。”冷君胤怒极反笑,看着满屋子的人,怒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喳。”
跑出去的声音不绝如缕,此刻,吓坏了的宫女们已经完全忘了在主子面前出去不能发出半点声音的训诫,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间屋子,说不定这样就能逃过皇上的责罚。
“你倒真是好手段,狠心到残害朕无辜的麟儿”冷君胤一路向她走近,仪态万千,只有眼中冰冷冷的。
“不是我。”白薇直视着他,眼睛里仿佛有流水潺潺,如一朵盛放的莲花,她的声音虽小,却很坚定,目光中一片坦然。
“既然不是你,那你把它喝下去。”冷君胤端着那杯冷透了的茶水,递给她,声音宛若千年不化的坚冰。
“我说了不是我。”白薇把茶拂开,茶水浇湿了地板,看起来,像是伤心的眼泪,慢慢蜿蜒开。她的肩膀在颤抖,那杯茶,也不知道白蔷怎么弄的,太医刚才检查了,居然在里面发现了藏红花。
“好大的胆子,就是你给蔷儿的茶,你倒是说说,不是你,难道是蔷儿自己吗?”冷君胤刚才只是试探她的,只是看到她这一动作,心中自以为已经了然了,满胸的怒气化作了行动,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挥向了她的脸,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白薇只觉得半边脸都麻木了,而身子,也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拌着之前不知是谁慌乱中弄倒的凳子,一跤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