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你是在担心我吗?”她急切地问出声来,微肿的双眸浮现出浓浓的期望。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娘娘被发现,我也会跟着受罚的,现在我唯一的姐妹还床上躺着,我不能再倒下了。”她幽幽地说,只是,为什么越说,心却越疼呢。
幽然眼中期待的光芒像是被水迅速浇灭了一般,刹那间黯淡如灰,她眼里的绝望和凄凉如同一柄尖锐的刀,在白薇心上重重的划过,让她也跟着心痛万分。
“不会有人发现的,我是从后院的洞里钻进来的,那个洞,除了我和小婉,没有人知道。”
她略一抬头,吸气,凄声道。
“娘娘还是回去吧,这里是冷宫啊,会给你身上沾满晦气的。”白薇依旧淡漠地说着,她现在像是躲在壳里的刺猬,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着快点把绿萼治好。幽然之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她说的,她要皇上的宠爱,她说的,她对她只是想要利用罢了。虽然,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悲伤,她的眸子是那么清澈,只是,她却是累了,不愿意再去深究,或者说,不愿意再受到伤害。
“是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只是薇儿,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幽然捂住脸,低低地哀叹,声音哽咽起来:“床底下有长春药酒,是小婉泡的,你拿来给绿萼擦擦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跌跌撞撞的出去,头发,也在不经意间挂在了门上,这么用力一拉,掉了好几根,有气无力地卡在缝隙里,在风中寂寥的飘飞。
今天早晨,表哥托人送来的信函上,那一句祝福她获宠,那一声回不到从前,还有,再见,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了,而如今,她又和薇儿走到了这一步。
暗处,有一双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愈加冷冽,犹如初冬殿外屋檐下未融的冰霜。
白薇依她的话,真的找出了一瓶药酒,她慢慢的用棉花沾着擦在绿萼的伤口上,那破碎的伤口一沾到酒,便疼得火烧火燎起来,绿萼不自觉缩了下身子,有破碎的泪花从眼角缓缓溢出,粘在她长长卷翘的睫毛上,像是被药味呛到,白薇也忍不住泪水阑珊。
“不疼啊,绿萼。”她轻轻的擦,擦药就好了,绿萼,我们,都不疼。
许是白薇的精心照顾,许是药酒的有效,许是绿萼的身体底子好,在天亮的时候,绿萼已经睁开了眼,白薇摸摸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的迹象,心里总算是呼出一口气,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这下安全的落回了肚子里。
只是,这么一夜不眠,她站起来的时候,居然天昏地旋的,再也站不住,倒在了绿萼的床上。
“小姐。”绿萼哑哑地叫,惊慌失措,最近,小姐一直精神不好,可能是那天被皇上打了一巴掌,又惊又吓又痛,昨日又和那些恶人拉拉扯扯,连着照顾了她一夜,她都不敢想象,小姐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凭着对她的不放心吧,确定她无碍了,她也撑不下去了。
“小姐。”绿萼哭叫着把她扶到床上,白薇还是昏迷着,眉头微微蹙起,手无意识地抱着小腹。
“疼。”她在梦中依旧还在唤着痛。
“小姐,哪里痛,你告诉绿萼好不好。”绿萼头一次感到恐惧,捏着白薇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为什么,她们的痛苦没完没了,如果可以,能不能给她们一点幸福啊。绿萼使劲地抹了把泪,脚上鞋子都还没有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只是,那院子上上,硕大的一把锁让她的泪飚地更厉害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拍打着门,心中的绝望如同海底疯长的绿藻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太医,太医……”她一声声叫着,手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有淡淡的血腥味溢出来,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锁。
只是,声音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的回音。
“小姐,小姐。”她哭叫着冲进屋子里,小姐还需要她的照顾呢。
水幽宫里,幽然突然惊醒,白瓷般细腻的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梦到薇儿有危险。”她擦擦汗,殿内依旧是灰蒙蒙的,天还没有亮一般。
“主子,你就再睡睡吧,昨天不是去看了吗,白嫔好好的不是,倒是你,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合了眼。”小婉苦口婆心地劝道,哀伤弥漫的眼眸中划过一道细细的怨,又是白嫔,主子对白嫔掏心掏肺,可是她呢,却只是冷言冷语,在主子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天都已经大亮了,不行,我要再去看看,现在我心乱得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小婉,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幽然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棂斜斜射入屋子,她微眯了眼,抬手挡住阳光,简单匆忙地整理了下妆容,辞了小婉匆匆而去。
“主子。”小婉长长的叹息,知道主子不愿意让她跟着去看见那些心里难受,只是,主子却不知道,她难受,小婉心里也一样的伤心,看不到她,小婉更是会担心,小心翼翼跟在她后面,悄悄的,尾随着她而去。
匆匆避开那些宫人,幽然还是从昨天的那个洞里进去,只是,今儿的气氛更显得凝重,连这一片天空都是愁云惨淡,只是,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至于啊,昨晚虽然看不十分清楚,只是,绿萼受的伤也只是些皮外伤,也没有发烧的倾向,照理说,今天就应该醒得过来啊。
心急如焚,长裙反而拌着她的步子,让她走不快,好不容易退开寝殿的门,绿萼那张泪水肆意的面容如同梨花带雨,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