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就是想吃了,等等也没什么的,而且,我不是还有这件小棉袄要做吗?你知道我做的时候也不喜欢人打扰,这样刚好,我做完,你也做好。”
“那好吧。”总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但要她说出个所以然,她也无从说起,绿萼只好站起身,带着满满的狐疑往小厨房走去。
明明还是傍晚,天色就已经灰蒙蒙一片了,白薇跳下床,把厚实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堆,末了,还披上玄色狐裘,打着伞,静悄悄溜了出去。
一出门,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即使穿的够厚了,她还是能感受到森森的寒气,努力地眯着眼,辨别了方向,一步一滑地向着冷君胤的养心殿走去,只有她知道,此刻的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对呆会儿能见到孩子有着深深的喜悦。
各宫的宫女在路上也是匆匆而过,个个包的严严实实笨重的可爱,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玄色的身影是白薇。
养心殿越来越近了,她的唇角笑意飞扬,面色也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红的,还是兴奋红的,鹅毛般的雪片被风卷的回旋飞舞,扫在她飞扬的披风上,雪映人,人踏雪,那些阴暗的乌云似乎在她身后渐渐远去。
走近养心殿的时候,她踌躇着站在门口,指尖微微颤抖,就是不敢去把院子的门推开,激动如潮水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心,她和她的宝宝,近在咫尺,一墙之隔。
宝宝,娘亲来看你了,她笑着,眼睛里仿佛有流水潺潺,两眼无比明亮,她的宝宝,会不会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对她笑,然后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会不会伸出白藕一样的手在她身上乱抓,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她;会不会干脆不认识她,对着她扁嘴大哭。
相见的情景她设想了千次万次,终于按捺不住快要跳出心腔的心,伸手推门。
“皇上,请您三思啊。”一声低沉的男音飘进了她的耳里,她伸出的手僵住了,冷君胤在院子里?而且似乎他们还在谈什么隐秘的事。
她有些犹豫了,之前预想的是,冷君胤从她那里回去之后一定回去御书房批奏折,却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下,她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希望他们不要说太久,她默然看着被夜风撩起的衣衫,外面真的好冷。
“朕心意已决,你多说也无益。”冷君胤同样是压低的嗓音,依旧是威严十足。
“可是皇上,如今您全部都知道了,为何还要这么做呢,你已经知道了蔷贵妃才是白丞相的亲生女儿,那白妃娘娘岂不是无辜的,为何还要这般对她?”刃的声音也有丝激动,他也料想不到,他执意去查蔷贵妃,居然会牵扯出如此多的真相,因为绿萼的关系,爱屋及乌,对那个人淡如菊的白妃也有了深深的怜惜,她吃了那么多苦,承受了那么多罪,怪只怪她太冷清,而皇上太骄傲,造化弄人啊。
白薇的心骤然一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长发垂下几缕在鬓边,乌云更加密集了,遮天蔽日,分不清是傍晚,抑或是晚上,她素白的面容上落下深深浅浅的影,她的眼睛就藏在这些深深浅浅的阴影后面,仿佛是黑夜的一份子。
她的心跳愈来愈快,隐约的不安快要把她吞噬,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真相正慢慢浮出水面,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成一块一块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冷君胤压抑地低吼着,声音中夹杂着绝望的悲恸:“你是要让她看到那个御医说活不过这个冬天的孩子,然后****以泪洗面,她的身子已经禁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可是,皇上,如果按您说的,换个健康的孩子,这岂不是混淆皇室血统,而且,我觉得白妃娘娘有知道自己亲身孩子的权利,就算是小皇子身子不好,活不了多久也好,他也肯定希望娘亲陪在身边。”刃企图改变冷君胤的意思,又自挣扎着。
“刃,你不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冷君胤一声声重复着,如同被困在笼子中的野兽,绝望地悲鸣。
“皇上,我理解您的心情,你是不想让白妃娘娘伤心,只是,这狸猫换太子的事,请恕刃不能遵旨。”刃也坚持到,他虽然是冷君胤的手下,只是,他们家族世世代代效忠皇族,岂可做出这般欺师灭祖的事。
“刃,朕只相信你一个人,那个孩子在这里,不光是宝儿,就连朕,也会****不得安寝。”那些压在心底的,从未对人吐出来的心事,他心底最深的痛,他一生中错的最离谱的事,压抑的太久,已经快要逼疯了他。
“皇上……”刃已经被他弄糊涂了,小皇子的事,皇上自然也会伤心,如何会****不得安生呢。
“刃,如果你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起了杀心,而且,还害得他病重地活不了几个月,你还能面对他吗?”冷君胤的眸子已经一片猩红,他低低地吼出来,一字一句,那些记忆深处不堪的真相,就这么触不及防暴露出来,被风雪吹得七零八落。
“皇上?”刃已经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其他得了,只是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竟成了雕塑一般。
“朕当时曾说过不要那个孩子。”记忆的水闸被打开了,那些痛苦又开始在眼前奔腾,冷君胤拳头握得紧紧地,手上的青筋剧烈颤抖。
“可是,不是……”电光火石之间,刃已经明白了所有。
“刚愎自负的朕,又怎么可能只因为宝儿的坚持就默许了呢,朕叫胡海送去的菊花檀香里面,掺杂了麝香。”他艰难地说出来,字字重若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