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耶律基暂时放过了包舒儒。
“启禀大皇子,不好了!”冲进正厅中的西姥士兵满脸都是惊慌的神色,“后线逃回一个探子,说是发现了北汉的大军,离我军城外驻扎的西姥营地不过四五十里了!”
“你说什么?”耶律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见彦辉扶着挨了鞭子的耶律红进了正厅,他指着包舒儒,匆匆撂下一句:“你们看好他”,便夺门而出。
冷……好冷!
一股一股的寒意,让处于昏迷状态的紫藤也打起了哆嗦。
就像是坐在颠簸在石子路上的马车里一般,紫藤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了架。这种颠簸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寒意侵入了毛孔,再侵入骨髓中,将她在沉沉的昏迷中直接冻醒了。
一睁眼,身体就来了一个大漂移,望着脚下夜色沉沉、深不见底的悬崖,紫藤差点儿惊声叫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再一回头,她发现自己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提着领子拎在手里,而那男人此时正健步如飞地在山岭中狂奔,丝毫不顾她在后面像是被疯马拖着的车厢一样颠的半死不活。
肚腹上传来一阵剧痛,紫藤知道自己被雅哈捅的那一刀伤口又裂开了。原本在对战耶律红时,那伤口就有崩裂的倾向,但怕包舒儒担心,她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这次倒好,隔着油袋与铁板,她都能在月光中依稀看见自己肚子上有被冻成了暗褐色的血块,冷冻止血法,这才二十一世纪也算是高新技术了吧?
“你是谁?”头脑还有些晕眩,紫藤的问话就像是呓语一般,在夜风中被吹得无影无踪。
然而,那个男人却听见了。
“忍一下,马上就到了。”没有回头,那男人只丢下了这么一句,就连速度也没有丝毫减慢一点。
努力活动了下僵直的手脚,紫藤舒了口气,还好,手脚还有知觉,还没有被冻的坏死掉。
约莫又跑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巍巍雪山中,朦胧的月光下,出现了一座以实木搭成的小屋。
推开那小屋低矮的门,将紫藤扔在地上,那男人打亮了火折子,很快在房屋的角落里找到一些干木头,在房中老旧的火炕里点起了火堆。
关上门,那房间里的温度很快升了上来。
“这是我偶尔发现的猎人小屋,离临潼不近,他们找不到你的,你可以先休整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出去。门外有松木林,里面有雪鸡和雪兔可以打,加柴时记得先放在炕上烤干……”那男人点起了墙上的松油灯,有条不紊地嘱咐着紫藤应该注意的情况。
“你到底是谁?”紫藤拖动着恢复知觉的身躯,靠着墙坐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了么?”
看着他精光四射,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眼眸,紫藤觉得有点儿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我是疯狼。”
一报出这个外号,紫藤的眼前立刻出现了那个满身污泥腐臭、连长相都看不清的“光辉形象”。
“是你?!”这一句是疑问,也是肯定,在看见那双眸子里射出相同的光芒时,她就确定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真伪。
疯狼……是风狼营的统领啊!想起自己在军营中,因为包舒儒,跟那几个风狼营的士兵起的争端,再想想那些弩弓手胸章上的一颗狼头,紫藤的心中豁然开朗。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男人。
照眼前的情形看,是他救了自己。可是,他却同样也是背叛了大院,背叛了临潼城内十万同胞的罪人!
“为什么要救我?”沉默了半晌,紫藤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因为你救过我啊!”疯狼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抽了抽鼻翼,“别小看我这鼻子,你的伪装可以瞒得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我。在军营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
那么灵敏的鼻子,也能忍受得了大院水牢中那样的气味,而且,一忍就是几年……在这一瞬间,紫藤似乎有些理解疯狼会背叛大院的原因了。
“一命还一命!我不欠你什么了,下一次相见时,我们或许就是敌人了。”疯狼向紫藤一笑,露出他惨白的犬齿,“时间不多,我必须得马上回去,希望你能活得下去,好自为之吧。”
紫藤并没有开口挽留他,只是目送着他推开小屋的门,没入进茫茫的风雪中。
支撑着爬起来,脱了身上湿透的衣裳,紫藤将它们搭在温热的火炕上。卸下一身的油袋铁板,她终于舒了口气,这些天来都负重着一百公斤的生活,实在是太沉重了。
撕了块布条,草草包扎了腹部的伤口,紫藤在小屋里找到了灶台和缺了口的锅碗,唯独却没有找到一件衣服。
反正这深山老林中也不会有人,紫藤索性也就放开了来。****着身躯将找到的肉干放进熬化的雪水中烹煮,她扶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低低地喘着气。
吃饱了才会有力气,伤势才会恢复,只有养好了伤,才能走出这西姥大雪山,去寻找猫儿和包舒儒的下落。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紫藤都不会茫然失措的哭泣,她所能想到的,只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已!
肉干在沸水锅中翻滚,飘出一丝丝的肉香,让紫藤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不等她将熟透的肉干盛到碗里,这杳无人烟的雪山小屋门外,忽然响起了两个男人模糊的对话声:“我说的没错吧?这里果然有猎人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