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救了我?”紫藤没等童子归来,只是随意地坐在昊晟的对面,盯住了他紫色的眼眸,“你说过,除了轩辕弥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有帝王命格的人,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我?”
“另外两个有帝王命格的人,一个是轩辕曌,一个是耶尔衮!”
当昊晟说出后面那个人的名字时,紫藤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一直隐埋在心底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自从离开皇宫,耶尔衮恢复记忆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负她。他的种种行为矛盾而不可理解,他还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她的话,甚至有一度,连紫藤自己都确信:耶尔衮只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个木梨的影子。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能够确信:在他的心中,她杜紫藤,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她因为那些曾经对他的误解而感到难过,因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声“爱”而感到懊悔,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对那个彪悍男人的感情。在她可笑的以报救命之恩的借口来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献出初夜时,在她的心中,他就已经处在了无法替代的位置!
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太晚了……
“不必太难过,他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一丝勉强,不然我也无法救回你。”
昊晟的话语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雪上加霜。为了她,他甚至放弃了在轩辕弥身边的计划,紫藤不知道那计划代表了什么,但一定跟泾渭皇族光复天下有关。他为了她而背叛了他的民族,那些信任着他,爱戴着他的泾渭遗民,而她竟然还在心底怪他会那么狠心地对待自己。
他是泾渭太子,他身上的责任并不是自己这样的劫匪所能够想象的。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试着离开自己,但是最终,在自己的性命,与王朝光复的选择中,他再一次地选择了前者……
“不要哭了,我让你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哭泣的。”从未看见过如此伤心失态的紫藤,昊晟炫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层黯淡,轻轻伸出手去,他抚摸着她漆黑的发,“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维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已……而且,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是说他还活着?”明明哭到两耳里都充斥着嗡嗡的噪音,但是在听见昊晟这句话时,紫藤却片刻也没有耽误地抬起头来。
“活着,也死了。”昊晟不知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他玉白的手指在空气中一挥,二人的面前,顿时展现出一副清晰的画面来。
那是冬日正午骄阳下的景象。北部的山区中依然寒风凛冽,几棵稀疏的植被上覆盖上厚厚的白霜,被无数的脚踩折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战役,而昊晟所幻化出的镜像,始终追随着一个高大勇猛的身影。
满身的铁甲,就连面部和接缝的关节处也密密的不露一丝缝隙,铁质的护手中,擒着一把一尺多宽,近两米长的双峰剑,那身影,在满地血珊瑚般的脆冰,和冰雕一样的残肢断臂间纵横着,瓢泼着在空气中冒出蒸蒸热气的鲜血。
“我用了无上的秘法,将耶尔衮的魂魄拘禁在这副盔甲里,让他得以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昊晟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边却是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也算是……对墨礼有了最后的交代!”
紫藤伸出手,颤颤地想要去触碰那镜像中的耶尔衮。可是她的手指刚刚接触到那表面,幻象就如水般地消散了。
“你是说:他的魂魄会一直被囚禁在那副盔甲里吗?”止住了抽噎,紫藤渐渐回复了神智。
“那只是暂时的。”昊晟并没有给她想要听到的好消息,“这么做,本就是逆天改命,就算是我,也只能保他一年的意识,一年之后,他就会魂飞魄散。”
紫藤刚刚才有些缓和的指尖,再一次变的冰冷。
“我叫你来,不是要跟你说耶尔衮的事情。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夜观天相,希望能找出跟念儒有关的星象,但始终也无法得出头绪。”说到自己困惑的事情,昊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与你不同,你是来自于别的世界的人,所以在这里并没有星象可寻,但是他是出生在这里的,所以断断不可能没有对应的星象。”
“这又代表了什么?”这样的时刻,能够让悲哀中的紫藤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的,也只有念儒了。
“那很严重。”昊晟的紫眸望向紫藤,内里有冷冽的光芒划过,“每一个人都有对应的星象,每一颗星星的陨落,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死亡!在上千万年的历史中,这个世界,没有星象的人,连念儒算在一起,也只有不到十个!像这样的人,术者的叫法是:”陨世星魔“。”
“你是说魔鬼?”紫藤摇了摇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还不满周岁的儿子,会是一个恶魔!
“不,不是那样。”昊晟摇了摇头,“他们只是超脱了规律,超脱了这个世界应有的秩序而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颠覆这个世界上本应当顺利进行下去的事情。这样的人,往往会带来生灵涂炭!所以……每一个术者诞生的第一使命,就是歼灭星魔的存在!”
“你是说,你要杀了我儿子?”警觉与防备再一次回到紫藤身上,她暂时将为耶尔衮的忧伤压在心底,将全部的心神放在面前绝美男人的身上。
“我还没有肯定。”面对着散发出无穷杀气的紫藤,昊晟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需要你的血,以你的血,来追寻那颗牵系在念儒身上的星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