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都是一脸筋疲力尽的模样。
紫藤的身躯又变回了成年大小,也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迷彩服。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举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持续向西北方向前进,我们已经接近了沙漠的边缘,再努把力就可以冲出去了!”这句话喊的无比顺畅,似乎在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形?
一行十余人的队伍,在浩瀚如海的黄色沙漠中,好像一队渺小的蝼蚁一般,慢吞吞地前行着。
“噗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紫藤没有回头,心中却是一抽。
队伍的长度越来越短,最终,在第一个与紫藤说话的高壮男子倒下的十多分钟后,一块小小的绿洲终于出现在那仅剩的四个人的视线范围内。
“得救了!”四个人手舞足蹈地奔过去,灌下了一肚子的清水。
甘美的甜水让紫藤的精神稍稍振奋了一些。但那仅剩的三个队员在喝饱了水之后,神态却更加萎靡。
似乎是近一个星期前,他们的压缩干粮就已经吃光了。
犹豫了一下,紫藤悄悄站起身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刀一刀地割着早已死透的肉,紫藤的心脏与眼神都已经痛到麻木。
毫不知情的队员们对于队长在撒哈拉沙漠中也能碰巧打到一只沙羚而感到由衷的敬佩,他们大声地谈笑着,用绿洲里砾石刻出的石板锅烤着那来之不易的肉,没等熟透就狼吞虎咽地塞进肚子。
唯一没有进食的紫藤远远地退到了绿洲之外,任凭沙漠夜晚刺骨的寒意与冷风冻透自己的骨髓。
身后的沙丘一阵涌动,那具少了一只胳膊与一条大腿的尸体从沙砾中缓缓爬出,从后面环住了紫藤的脖子……
一个激灵,紫藤从沉沉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入眼处是一片金碧辉煌的灿烂,天花板上那条盘旋的蛟龙,竟好像真的在云海中缓缓游动一般。
闭上了眼睛,再睁开,面前不断漂移的景物终于变的清晰起来。
金色的鳌吞交口龙床,金丝编织成的帐幔,鎏金雕花的桌柜坐墩,甚至连地板的缝隙,也被金线一条一条地仔细装嵌过。
这是什么地方?紫藤歪了歪脑袋,脖子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她伸出手来摸了一摸,只摸到厚厚的绷带,与些微的****感。
“娘娘您醒了?”一个穿着淡绿宫装的宫女掌着宫灯掀开帘子,看见紫藤睁眼,惊喜地唤了一声。
娘娘?自己不是应该被砍头了吗?难道说……又穿越了?看着自己身上一整套的淡金裙裾,紫藤顿时有了种想要将它撕烂的冲动。为什么每次穿越都会穿到古代?哪怕是穿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自己也能在有生之年完成那唯一的愿望啊!
“娘娘你怎么了?”看见紫藤眉头紧皱,那宫女连忙上前来探问,“娘娘是不是哪里还痛?奴婢这就去宣孙太医过来。”
“你说什么?孙太医?”紫藤有些茫然,难道说古代的太医都流行姓孙吗?
“圣上他特地指定了孙老太医为娘娘诊治,刚才还亲自为娘娘喂药,一直陪到申时才离开,临走时又嘱咐了奴婢不能让人扰了娘娘的清净休养。”那宫女一脸艳羡之色,“圣上对娘娘可真是情深意重,就连娘娘这一身宫衣,也是圣上亲手给换的呢!”
连衣服都是那皇帝给换的?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被他看了个干净?!紫藤顿时一脸黑线。
不等那宫女再说些什么,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宦官的唱和声:“太后驾到。”
那宫女向紫藤行了个礼,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外间传来数人的对话,奈何紫藤刚刚醒转,耳朵里还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谈什么。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在紫藤以为那太后已经离开时,外殿里却蓦然拔起一道她极为熟悉的嗓音:“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也胆敢拦哀家的大驾,莫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奴婢不敢!”那宫女的声音也高了一些,带上了一丝哭腔,“实在是圣上曾吩咐过奴婢,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否则就要了奴婢的脑袋啊……”
“让她进来吧。”沉吟了半晌,紫藤叹了口气,开口招呼道。
一听见琦玉的声音,紫藤便从迷惘中回到现实。有琦玉在,那皇帝必定是轩辕弥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轩辕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对一个犯了欺君之罪、通敌叛国的罪妃,非但没有立即斩杀,反而还如此尽心尽力地救治招待。
簪着正宫皇太后金丝攒凤挂饰的琦玉,早已看不出那日里的狼狈颓败,一身暗红硝金的宫装,衬得她眼波流转、凤目含威,高贵典雅之气呼之欲出。
与之相比,躺在床上的紫藤更显得面色苍白、精神萎靡。
“紫藤,哀家是专门来看你的。”一旁有宫女搬过一个坐墩,琦玉在紫藤的床头边坐了下来。
奇怪!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印象中,琦玉可从来没有拿如此温柔的态度对待过自己!莫非她有什么阴谋?
见紫藤一脸谨慎,琦玉再次一笑:“说起来,你是让我跟弥儿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相处的功臣呢!只可惜红颜薄命……罢了,不说这个了,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要你说出来,哀家就一定为你办到。”
红颜薄命?还未了的心愿?这架势,怎么觉得像是要自己交代遗言?紫藤有些傻眼了。